第九零三章 水天需
柳酒儿在雷河秘境外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 师长们都觉得,师姐能用得着她,所以,就集体决意让她过来了。 唉~ 这么多年,师姐不在家,她的日子过得多好啊! 师父有笑脸,师伯们也有笑脸。 现在宝贝蛋要回来了,她大概就是这路边的狗尾巴草。 柳酒儿的眼睛在路边的狗尾巴草上转一圈,表情异常复杂地转开。 轰~ 天地中一道无形波纹闪开,雷河秘地打开了,柳酒儿正要隐藏身形,避过其他小修潜进去,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怎么就你?”陆灵蹊隐藏身形,第一时间冲了出来,“知袖师叔呢?” “……我师父就不能有事吗?” 吓了一大跳,柳酒儿本来想给个笑脸的,奈何实在给不起来,“有我接你,你就知足吧!” “……这么多年没回来,果然……” 陆灵蹊一手搭着她的肩,一手捂住胸口,“谁把我的师父师叔们抢走了?” “……” 柳酒儿无语地打量她。 嗯!除了戴的帽子有些奇怪外,其他一切……看样子都还好。 “我要说我,你相信吗?” “呸!” “南师姐!” “呸~” “叶猫儿~” 柳酒儿坏笑着把她徒弟提了出来。 陆灵蹊呸不出来了,“是叶猫儿的徒弟吧?说吧,我现在有多少个徒孙了?” 徒孙? 柳酒儿一呆。 突然想到,她过来的时候,那一群急慌慌的家伙。 “咳~,师姐,我觉得你要冷静。” 哪有徒孙? 一个都没有。 不仅她没有,她也没有呢。 大家都专注修炼,精研战技,偶尔还要转转出世的秘境秘地。 也幸好她的徒弟早就收了,要不然…… “猫儿他们很忙的,你回去说说,应该就……就成了。” 后面的话,在师姐的谴责目光下,柳酒儿越说越小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有些心虚。 毕竟相比于一下子收了十个徒弟的林师姐,她这个只有一个徒弟的人,天然的就直不起腰来。 “都没收?” 陆灵蹊简直惊呆了。 几百年了啊,那十个混蛋,哪怕只给她收一个呢。 这样一个都不收,奇怪岛的机缘,肯定也一点没捞着。 “太过份了。” 陆灵蹊回来的好心情,瞬间没了大半。 她杀人夺宝,带了好多宝贝回来呢。 “你也是当师叔的,都不管管吗?” 天渊七界想要长足发展,只靠一代两代人的努力肯定不行。 陆灵蹊一眼瞄到她腰间挂的布袋法宝,忍不住有一种手痒的冲动,“回宗我们进演道堂玩玩,”她露了个邪恶的笑,“既然你不会教他们,那我就来教教你。” “……” 柳酒儿忍不住打了个颤,“我管,回宗我就帮你算他们的徒弟缘。”再不管就没活路了。 “你自个说的啊!” “是是是!” 死道友不死贫道。 在暴力师姐面前,柳酒儿不觉得,他们谁有逃脱生天的可能。 “师姐,仙界好玩吗?” “好玩!” 柳酒儿的眼睛不由一亮,“有多好玩?” “唔!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虐待广若,修炼烦了的时候,也去虐待广若,心情好的时候,还去虐待广若。” 陆灵蹊看这个蠢蛋师妹,“酒儿,你说,是不是好玩?” 柳酒儿:“……”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转移个话题,怎么把师姐的杀气都转出来。 “你你……你三百年,都在刑堂呆着啊?” “你说呢?” 陆灵蹊白她一眼,“别废话了,快点带路,我今天就要回宗。” 天都要黑了呀! 柳酒儿的遁光延伸,带上她直奔传送阵,“师姐,你的寒毒现在好些了吗?” 感觉其他的地方都正常,就是这头上的帽子压得好低,“你身上的气息,感觉又有不同了。” 要不是身形和脸没变,要不是眼神接触后,那种天生的亲近感,她都要怀疑她是假冒的了。 “这些年,你常变身上的气息吧?” 这是柳酒儿最佩服的地方了。 有狐狸叔和白萌萌在,她师姐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出门转个圈,不要太容易。 所以,那三百年老老实实呆刑堂的话,她听听就行了,真要信了,才是傻子。 “这么多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太大长劲啊!”陆灵蹊真愁的慌,修仙界是修为决定一切的地方,“我问你,以你如今的修为,炼气小修能在你面前装得了鬼吗?” 不管是狐狸叔还是白萌萌,修为都太弱。 他们的幻狐毛,在天渊七界很管用,可是到了仙界……,除非他们都突破到十阶,幻狐毛的妖力能更加的强劲。 “我气息改变,自然有我的理由。” 陆灵蹊往脸上挂了一块隔绝神陨探查的面纱,“等你办上几件,让我满意的事,保证主动告诉你。” “噢~” 柳酒儿觉得,师姐现在的心情不好,她最好别说话了,要不然,回回都要撞墙。 她专心赶路,可是陆灵蹊却不打算放过她,“酒儿,老实说,这一次怎么是你来接我?” “随庆师伯要压不住修为了,是近我师父他们都想加紧修炼,一块儿飞升呢。” 说到这里,柳酒儿不由看了一眼师姐,“还有无想前辈,要不是小桂让她压一段时间,十多年前,大概就能飞升了。” 那位前辈,才是他们最头疼的存在呢。 “师姐,接引殿那边,还常常出事吗?芙晚前辈他们都还好吗?” “芙晚前辈他们都很好。” 回仙盟坊市的时候,陆灵蹊特意去了战幽殿一趟。 宁老祖那里有仙上楼共享的消息,她对外面的形势了解得很清楚,“如今都是仙界有名的猎魔小队了。” 当猎魔人,不仅能磨练战技,得人家的战利品,还能拿仙盟的悬赏。 这活,很多散修都在干。 风险与机遇并存。 而芙晚前辈他们好就好在,有仙上楼这个特别传递消息的地方,又有食神前辈在暗里照应。 陆灵蹊不担心他们,“至于接引殿……,刑堂这些年管得都很严,已经很长时间没听到有事了。” 离开接引殿,汇入坊市人群中,只要不是被人刻意记下样子,谁能一个个的认啊? “我二十多天前,往仙界的英烈园走了一趟。” 陆灵蹊看了一眼师妹,“在那里被佐蒙人堵住了。” 什么? 柳酒儿脚下遁光不由一缓,“那你……是怎么逃的?” 师姐大概是逃了一肚子气。 想到这里,柳酒儿心头不由一软,“仙界除了陆望前辈和仙上楼之外,其他各宗有人助你吗?” 如果没人…… 她微眯的眼睛,都有些暗沉下来。 “我干嘛要逃?” 陆灵蹊一直等这笨蛋问她修为,好得瑟一下她成仙的事,可恨,这脑子轴的,连拍马屁,找话题,都不知道,怎么找个让人高兴的。 她斜了笨师妹一眼,昂昂脑袋,“我又不是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人,我一路反杀他们,就在英烈园不远的天河坊市,喊话他们,天仙、玉仙只管来。” 啥? 柳酒儿眼中瞬间迸发绝大惊喜。 不过,看到师姐这得瑟的样,她又迅速往下按了按,“原来师姐是晋阶天仙了呀!” 真是一件大喜事。 要是师姐没用这炫耀的语气说就更好了,“看你的样子,佐蒙人应该是不敢去吧?” 要是去了,师姐这一次大概也不能回来。 “又猜错了,人家来了。我一连打了三场生死擂,对手都是玉仙修士。” “……” 柳酒儿惊呆了。 她相信师姐能越阶而战,但是仙界…… “接着。” 陆灵蹊给她摸了一枚仙界大事记的玉简,“回头给所有飞升者,一人复一片。” “……噢!” 柳酒儿强忍了马上看的冲动,轻声问道:“云天海阁的前辈们,也没管你与佐蒙人的生死斗吗?” 哪怕师姐有这个实力,可是,越阶而战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管了。” 陆灵蹊看着天上快速后移的云团,深叹一口气,“不过,没抢过陆望老祖。” 啊? 柳酒儿的心跳微微顿了一下,“那陆望前辈他……” “一听陆望老祖要替我,人家根本不敢上擂台。” 陆灵蹊又骄傲又气闷,“我那三场赢得也很好的。” 虽然事后师父和义父点评她,主要是占了佐蒙人害怕十面埋伏的心理,占了十面埋伏的便利,又走了快字,要不然,鹿死谁手实在难定。 “越阶而战,我一点也没废话的,把三擂的时间,都控制在了半个时辰内。” “这不是应该的吗?” 这些年办了好多场交流会,就是师父师伯们,柳酒儿都挑战过,“超过半个时辰,人家借着修为,就能碾压你了吧?” “确实,不过,能把他们从防御里轰出来,也是我的本事。” 陆灵蹊摸出一枚留影玉,“回宗给你看,我这一战的真正得失。” 师且张穗他们都说,她打得棒极了。 相比于师父和义父的点评,陆灵蹊更喜欢听张穗、赵立和秦殊几个人的点评。 要不是入境战联的时候,正好参与了定军山的那场大战,破人防御的异形龟甲,她就模拟不出来。 后面跟龚承仁的大战,能那么快的反击,除了少时就受师叔们的训练外,也是因为入境战联,提早熟悉了各种法宝。 否则…… “仙界,比我们想象的要危险多了。” 谁知道,迎面而来的是人还是‘鬼’? “我回为的时候,陆望老祖正在追杀那些应约而去的玉仙级佐蒙人。” 说到这里,陆灵蹊终于问到了最想问的问题,“酒儿,你现在算卦还灵当吗?” “……要是不灵的话,师父他们也不会让我来接你了。” 不过,这一会儿,柳酒儿又觉得,师伯师父他们不来接师姐,主要是因为,他们都不想被她打击。 天仙呢。 比随庆师伯跑得都快。 “说吧,你又遇到了什么事?” 她翻手就摸出一副新玉玄龟甲,“除了神陨地,其他的……我应该都能算一算。” “嗯~,这些年,你用它给我算过吧?” 陆灵蹊笑看自家师妹,“先说说,都算得怎么样。” “我每百年就给你算一次。” 柳酒儿摩挲自己的吃饭家伙,“都是上卦,说你好,说你顺的。” 果然就是顺啊! 一边在刑堂挣了仙石,一边虐待了广若(世尊),一边还兼顾了自己的修为。 这等于是一举三得呢。 这么好的事,柳酒儿从没遇到过。 “是吗?” 陆灵蹊忍不住笑了,“前面的山头安静,就停那里给我卜一卦吧!” “师姐想问什么?” 柳酒儿无可无不可,闻言直接带着她落到只有清风、明月的山头。 “就这吧!”她选了一块最大的石头,手上灵光轻动,在石头上一划,好像切豆腐般,移走了最上一层。 “我想问……我最近百年,有无什么大难。” 大难? 柳酒儿眉头稍蹙。 师姐才晋天仙,按理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稍等!” 拿着龟甲在手中默祷好一会,柳酒儿才轻轻撒了下去。 “水天需的需卦。” 柳酒儿伸手拿了师姐的面纱,“把你的帽子也拿了吧,让我好好看一下。” “……你先说,这是什么卦吧!” 陆灵蹊捂住挡了两个小龙有的帽子,“很不好吗?” “那倒不是,此卦为中上卦,有守正待机之意。” 柳酒儿摇头,“卦歌曰: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有重新。此卦又叫异卦,(下乾上坎)相叠,下卦是乾,有刚健之意;上卦是坎,有险陷之意。以刚逢险,宜稳健为妥,不可冒失行动,观时待变,所往一定成功。” 这样啊? 陆灵蹊一时分不清,这卦是应在托天庙、神陨地,还是直接应在她身上。 “你……算这卦的时候,想的只是我吗?” “当然。” 师姐表面上,好像是个很有变通的人,但是事实上,柳酒儿知道,她认定的事,那是不管绕多少路,也是要办到的。 “师姐,这些年,我每给你算上一卦,宜法师叔就会高兴的请我喝一顿酒。” 诸位师长中,宜法师伯对林师姐的关心,一点也不下于她师父,“她说,你在仙界一直平平稳稳,应该是长大了。” 说到这里,柳酒儿在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现在我把上上卦,算成了中上卦,师姐你说,你的心境,跟未晋天仙之前,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了?” 如果还像以前那般谨慎,柳酒儿觉得,发现佐蒙人堵她,杀了堵她的人后,她不应该喊话约战,还把人家的玉仙修士也囊括进去。 “师姐,你自己也说的,在仙界,天仙不算什么。” “……” 陆灵蹊揉了揉脸,“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从卦歌(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有重新)这四句话上看,也许是对着神陨地去的。 “以后,我会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