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也去
唐墨林午睡醒了下楼，看到林天一正坐在八仙桌旁捧着本书飞快地翻着页，再看到八仙桌上那厚厚的一摞书，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学习古玩知识囫囵吞枣可不行，必须要旁敲侧击引经据典的理解透彻了才行。 不过这小子看书倒是真特么快，按照他这翻书的速度，唐墨林甚至怀疑林天一根本就看不清书上写的是什么。 唐墨林咳嗽一声走下楼梯，林天一急忙放下手中的书迎了过去：“师父，您睡醒了？早晨您带回来的那把扇子卖了，两千八，钱放在柜台抽屉里了。” 唐墨林嗯了一声，他并不在意那把扇子卖了多少钱。 唐墨林坐到八仙桌旁，伸手按着八仙桌上那一摞书望着站在面前的林天一说道：“你都看了什么书，给我说说看。” 林天一咧了咧嘴：“这些我都看完了，周辉的《清波杂志》、陆游的《老学庵笔记》、周密的《武林旧事》、杜绾的《石谱》、欧阳修的《归田集》、叶寘《坦斋笔衡》……” 唐墨林懵逼的看着林天一，他怎么可能相信林天一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看了这么多书？ 唐墨林嘴角抽搐了几下，又抽搐了几下，望着林天一问道：“欧阳修《归田集》中有对柴窑瓷器的描述，你说出来听听。” 臭小子，我让你囫囵吞枣，你要是答不上来，小心老子骂你个狗血喷头。 唐墨林正在组织语言准备臭骂一顿林天一，而此时林天一已经张口背诵道：“欧阳修《归田集》中所说，柴氏窑色如天，声如罄，世所稀有，得其碎片者，以金饰为器，北宋汝窑颇仿佛之，当时设窑汝州，民间不敢私造，今亦不可多得。谁见柴窑色?天青雨过时。汝窑磁较似，官局造无私。粉翠胎金洁，华胰光暗滋，旨弹声戛玉，须插好花枝。” 唐墨林张大了嘴，训斥林天一的话堵在嗓子眼却无法发出来。 林天一咳嗽一声接着说道：“曹昭在《格古要论》中也对柴窑瓷有过详尽的描述。柴窑器出北地，世传周世宗姓柴氏时所烧者，故谓之柴窑。天青色，滋润细腻，有细纹，多是粗黄土足，近世少见。明代张应文在其所撰《清秘藏》中如此描述柴窑瓷：论窑器必曰柴、汝、官、哥、定。柴不可得矣，闻其制云：‘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罄。’此必亲见，故论之如是其真。余向见残器一片，制为绦环者，色光则同，但差厚耳。” 唐墨林目瞪口呆，林天一看着唐墨林的表情，咳嗽了一声小心的补充道：“师父，我看书快。” 唐墨林咳嗽了起来，妖怪，你早晨就说你看书快，可是谁特么能想到你看书快能快到这种程度，而且竟然连书里的内容都背了下来，谁能？这特么根本就是反人类了好不好？ 唐墨林摇了摇头站起来：“那啥，我楼上的书你自己随便去看吧，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地方来问我。可惜了，这么好的读书材料，你当初怎么不好好用功读个大学呢，哪怕是读个二本也比高中毕业强啊。唉，我要是你爸，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把你供到大学，你就是接着读硕士博士我也会一直把你供下去，可惜了。” 唐墨林想歪了，他以为林天一读到高中就不上了肯定是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太好，被耽误了。 唐墨林摇着头走出门去了，林天一一头黑线的望着唐墨林的背影，哥们是本硕连读好嘛，哥们读书的大学可是正儿八经的一流大学，那时候哥们还没有这么牛逼的硬盘记忆功能，如果那时候就有了，哥们现在搞不好已经是大学里最年轻的教授了，这特么到哪儿说理去？你说，到哪儿说理去？ 林天一哪知道唐墨林摇头叹气的走出店门，一出门就已经是心花怒放了。 这特么真是捡到宝了，收了一个这么牛逼的徒弟，恐怕用不了两年他就能继承我的衣钵，在古玩行里闯出自己的名头来了，搞不好还能闯出比京城博古斋宋家那个宋天行还要大的名头来。 五点多钟，唐皓儿背着书包从学校回来了，林天一有些尴尬的跟唐皓儿打招呼：“皓儿放学了。” 昨天那两泡屎忒他么丢人了，林天一自己都没过去这个坎。 唐皓儿有些奇怪的看着林天一嗯了一声准备上楼，不知为何，她总感觉现在看到林天一跟昨天甚至今天早晨见到时有些不同，似乎林天一没有那么让人恶心了。 唐皓儿哪知道这是林天一人格魅力 1的属性作祟，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她只是觉得不讨厌林天一而已。 大家都是社会主义五好青年，知道用科学知识去解释林天一昨天的恶心，还不至于因为林天一昨天晚上的两泡屎就把林天一给封杀了。 唐皓儿准备上楼，坐在八仙桌旁正在把玩一块玉佩的唐墨林却黑着脸冲着唐皓儿说道：“天一跟你打招呼，你连声师兄也不叫？” 林天一急忙说不用，唐皓儿瞪着林天一气呼呼的喊了一声师兄蹬蹬蹬上楼去了。 喊林天一一声师兄倒没什么，可是被人强拧着喊就有点别扭了。 唐皓儿自小到大就是个傲气的人，现在因为这一声师兄竟然恨上了林天一，最少也得让林天一吃回瘪才行。 拉屎不算，太恶心。 唐墨林板着脸冲着林天一说道：“这丫头从小被你师母惯坏了，天一你别往心里去。” 唐墨林四十几岁才有的唐皓儿，宝贝着呢，别看他嘴里说唐皓儿被你师母惯坏了，其实他自己比沈阿姨更惯着唐皓儿。 闺女嘛，就得富养，更何况是老来得女，揣在怀里都怕她冻到好么。 林天一讪笑着冲着唐墨林说道：“我看着皓儿妹纸挺好的……” 唐墨林心里咯噔一下，用防贼一样的目光审视着林天一。 这个臭小子应聘的时候说连工资也不要，这小子不会是冲着我闺女来的吧？ 这个世上最舍不得姑娘出嫁的人恐怕就是老爹，别人把闺女娶走了，就跟摘了老爹的心头肉一样，得好长时间才能缓过劲来。 所以一般情况下岳父跟女婿的关系最好相处，老子疼闺女呀，爱屋及乌，老子对你好一千倍，你得一万倍对我闺女好才行。 面对唐墨林防贼的目光，林天一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年龄，老脸一红急忙开口说道：“师父，您刚才说的瓷器贼光我还有点不太明白的地方……” 唐墨林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这个臭小子，与其将来把闺女便宜给一个不认不识的外人，倒不如把闺女便宜给这个小子，只是每次问起这小子家庭情况的时候这小子总是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让这小子做上门女婿他家里人会不会同意。 想多了，他们才屁大点年纪，现在就琢磨谈婚论嫁的事情为时过早，就算他们俩自己有那意思，怎么滴也要等闺女考上大学毕业之后再提这事儿。 这时，生子风风火火的从门口进来，唐墨林呵呵笑着冲着生子抱拳说道：“恭喜发财。” 生子把那套苏三珍卖了五十万的事儿林天一已经转告给了唐墨林，唐墨林这才有了故意调笑生子这一出。 生子老脸红了一下，手足无措的冲着唐墨林说道：“唐叔您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五十万是怎么来的您还不清楚么。” 唐墨林哈哈笑着说道：“总之有钱了是件好事儿，我是怕你们年轻人把持不住心性，有钱了别乱花，要把钱用到刀刃上。” 生子淳淳受教，林天一也跟在一旁受了挂落，他知道唐墨林这些话多一半恐怕是说给他听的。 唐墨林说教了几句，冲着生子呵呵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过来找天一一起吃饭去的？去吧，别太晚回来。” 生子急忙邀请唐墨林：“唐叔，您和沈阿姨也一起去吧，咱们去帝豪。” 唐墨林笑着骂道：“刚说完你转头就作，你那点钱够在帝豪吃几顿的？赶紧滚蛋，我跟你沈阿姨晚上要去拜访一个老朋友，没时间跟你们年轻人瞎胡闹。” 生子咧嘴笑着说道：“那成，等您啥时候有空了我在单独请您。天一，咱们走吧。” 这时楼梯口传来了唐皓儿的声音：“我也去。” 林天一回头看向楼梯口，正见唐皓儿从楼梯口下来，脸上说不出来什么表情，不过唐皓儿的眼睛却盯着自己。 林天一偷偷咧了一下嘴，看这丫头的眼神，恐怕这丫头要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