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堂还是地狱

    “秦义士，你听老朽一句劝，还是等风头过去了再出府吧。老朽府上总比外面要安全些。”

    蔡府大门的门洞里，蔡邕苦劝秦翼。

    此时的秦翼，一身蓝色长袍，头上戴着同样颜色的帻巾，完全是这个年代读书人的打扮。

    衣服是蔡邕的。汉服宽大，秦翼穿在身上，除了袍子稍微短了一些，倒也不觉拘束。

    昨夜，吕布带着官兵走后，蔡邕就把刘辩、唐姬、秦翼三人从后花园密室中请了出来，并为他们安排了客房留宿。蔡琰却再没现身。

    今日是个大晴天，秦翼暗暗联络了柳若茵，得知基地车已充满电之后，他就向蔡邕辞行。

    那时，蔡邕刚下早朝回府。他告诉秦翼，董卓在早朝上宣布了一个消息，说是弘农王刘辩和王妃唐姬，于昨夜被人行刺而亡。

    得知这个消息，秦翼大感意外。仔细一琢磨，他对董卓的用意也猜出了几分。

    董卓此举，显然是想瞒天过海。虽然董卓还不知道刘辩和唐姬的下落，可如今这二位也根本不敢露面。于是，董卓以假充真，依然宣布刘辩和唐姬死了。如此一来，对讨伐董卓的山东诸侯来说，同样大受打击。

    至于刘辩和唐姬的尸身，只要董卓不想让群臣见到，总能找出理由的。反正，现在朝政全把持在董卓之手，没人敢反对他。

    蔡邕还告诉秦翼，董卓已经派兵大索全城，誓要找出行刺刘辩和唐姬的刺客。昨夜，官兵已经搜查了内城，今日定会搜查外城。在这个情况下，秦翼恐怕连内城都出不去，更别说出雒阳城了。

    其实秦翼也不是真的想出城。只要找到一个没人的场所，通知柳若茵启动传送仪，他就能回到基地车里了。在蔡邕府上同样能找到没人之处，但要是他不走大门却忽然消失，也太过诡异。

    因此，秦翼执意出府。

    “蔡中郎，您就不要再劝我了。皇宫我都能潜进去，出城对我来说就更简单了。”秦翼浑不在意的说道。

    “可是……”蔡邕还想再劝。

    秦翼立刻打断蔡邕的话：“您老只需照顾好弘农王和王妃便可。秦某的安危，您老不必挂怀。”

    “好吧，秦义士多保重！”蔡邕无奈，只得送秦翼出府。

    一脚刚要迈出门槛，秦翼忽然又收回，犹豫着对蔡邕道：“蔡中郎，秦某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蔡邕一怔：“但说无妨！”

    “蔡中郎，我知你感念董卓的擢拔之恩。不过，董卓入朝后行事跋扈，其部曲官兵更是侵害百姓至深。可以说，董卓已遭天怒人怨。若有一日，董卓败亡，您老千万不要同情他。即使有此心，也不要在人前表现出来。”

    秦翼之所以对蔡邕说出这番话，是因为他记得史书上记载，董卓死后，蔡邕大放悲声，对董卓大为同情。此举惹怒了诛杀董卓的设计人王允，认为蔡邕是董卓的同党，将其议罪杀害。

    蔡邕之死，让后人扼叹。这位大儒一生，至纯至善，却因董卓死后本性流露而为董卓陪葬，实在冤枉。

    秦翼有心改变一下蔡邕的人生轨迹，便为他打了一剂预防针。至于这一针能否见效，就不是秦翼所能左右的了。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秦义士的忠告，老朽记下了。”蔡邕愣了一会儿后，朝秦翼拱了拱手。

    “您老留步，秦某去也！”

    …………

    出了蔡府，走在大街上，秦翼果然看到不少巡街的官兵。街上行人不多，也没见那些官兵上前盘问行人。

    秦翼不明所以。

    再一琢磨，他就释然了。此处还是内城，住的都是达官贵人，街上的行人，也大多是内城中的居民，那些官兵自然不会轻易盘问。

    至于那所谓的刺客，董卓搜捕刺客是假，找寻刘辩和唐姬是真。昨夜已经挨家挨户的搜查过内城了，想必董卓也不想做得太过分，再让官兵搅扰内城中居住的达官贵人。

    李儒应该已经被救了吧。宣布刘辩和唐姬已经死亡的瞒天过海之计，说不定就是李儒给董卓出的。

    走在大街上，秦翼目不斜视，心里却回忆起了昨夜之事。

    还真是好运气，本来认为这个所谓的新手任务，一定艰难无比，谁知却轻轻松松完成了。

    这刚一穿越，就见到了几个历史名人，也算不错的际遇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倒也见到了两个历史上留名的女子，可一个才只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还已经嫁人了；另外一个嘛……唉，只匆匆见了一面，前后说了不到三句话，还连人家长什么样都没看清，不提也罢。

    “给老子走快些！”

    忽然，秦翼听到一声大吼。他连忙循声望去。

    只见对面行来一支队伍，是几名官兵押解着一队青壮年百姓，应该是从外城而来。

    那些百姓有三四十人，被绳索连成一串，一个个低着头，一脸惊惧神色。一名官兵正在用皮鞭抽打队伍最后的那名百姓。

    看这些百姓的衣着，倒不像是穷苦之人。衣服虽然不是绫罗绸缎，但也干净整齐，全身上下没有一个补丁。

    这些人……难道……

    秦翼想到了一种可能，莫非是官兵假借搜捕刺客的名义，将外城有钱人家的子弟抓起来，趁机勒索钱财？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人就是受我连累了。

    秦翼心里不好受了。可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就不止是让他不好受，而是气愤了。

    不远处，又行来一队官兵。当先一人骑着马，后面紧跟两辆马车。马车两侧，各有一队约二十来人的官兵随行。

    待这支后来出现在视线中的队伍行至近前，秦翼赫然发现，那两辆马车上，其中一辆堆放着满满当当的布匹和铜钱。而另一辆马车上，却堆放着一车人头。车板的缝隙中，血流滴答。

    史书上记载，董卓的军队在雒阳城胡作非为，勒索大户、掠夺百姓、杀良冒功，无所不用其极。

    想不到，原本文字记载之事，如今竟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闻着刺鼻的血腥味，秦翼义愤填膺，恨不得上前将那些官兵狠揍一顿。

    可他也知道，此时断不能出头。只得压下怒意，继续前行。

    低头看了一眼铺着青石板的大街，又抬头看了看街道两侧那些高大气派的宅院，秦翼顿觉无比讽刺。这雒阳城，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