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蔫坏
几人回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凤卿和萧长昭一同坐在马车里,凤卿盯了他许久。 萧长昭本是眯着眼,此时缓缓睁开眼睛道:“终于觉得本殿下英华无双了,一直盯着本殿下看?” 凤卿道:“我觉得你这个人挺蔫坏的。”盯着他默了默,继续道:“靖江王殿下明明想与你进行一场公平的较量,你却故意处处相让。” 这就好像萧禹询将萧长昭视为平等位置的对手,也希望萧长昭能重视他将他当成对手看,但萧长昭却故意只是将他当侄儿当小辈来看待,并不把他想公平竞争的心思当回事。 山上的那一场狩猎,倘若公平竞争之下萧禹询输了,他心里可能反而没那么难受。但萧长昭却是不以为意的自动认输,但那种认输并不是因为他自觉技不如人而认输,而是根本没将萧禹询当回事。 他用无视来显示他的蔑视。 但是他并不是真的就蔑视和轻视萧禹询,他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来故意打击萧禹询的自信心。 萧长昭道:“怎么,为他鸣不平?” 他换了个姿势坐在车厢里,抱着手看着凤卿,道:“虽说本王与他是叔侄,骨肉相亲,但本质上我们还是竞争关系。在不涉及使用阴谋诡计、不伤及他性命的情况下,本王使用任何的方式来打击他都不是什么不应当的事。” 凤卿垂下头来,心里也知道萧长昭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对。 萧长昭脸上又不高兴道:“还有,你闹清楚跟谁是一国的,别老是搞不清楚状况,总在本王跟前为别人鸣不平。” 凤卿不高兴道:“我说什么了,我说一句话得你这么多指责的话。还有,我跟谁都不是一国的,你也别总给我安营定寨。” 萧长昭被噎了一下,好半天才冷哼了一句:“口是心非。” 外面云弓听着车厢里面的说话声,忍不住凑过头来对云箭道:“咱们殿下和谢七小姐说话倒是有些像夫妻的样子,两人看着也有夫妻相。我就说,这位谢七小姐怕迟早要进了王府当我们的女主子。” 云箭瞪了他一眼,警告他道:“主子的事情哪里是你我可以编排的。” 云弓却不以为意,他们编排这些,殿下恐怕还会很高兴。 云箭则又仔细听了一下车厢里在说些什么,心里却道,这位谢七小姐哪里有王妃的样子。府里的侧妃、侧夫人们,哪一位对殿下不是恭恭敬敬的,偏这位谢七小姐跟殿下说话,总是“你”啊“我”的,没有半丝的恭敬,偏殿下也不见生气。 府里的女眷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还有一位处处把自己当殿下的红颜知己的翠屏,这位谢七小姐看着也是位厉害的,等她嫁进王府,府里恐怕有得热闹瞧呢。 一行人到了城门外,此时谢凤英正领着几个家丁骑着马在城门外走来走去等待着,脸上有几分焦急。 等看到燕王府的车驾行来,他连忙下了马,等对面的车驾停下来后,才迎上去,隔着车厢对立面的人拱手道:“殿下。” 车厢里面的人温声道:“不必多礼。” 车厢里面的人又低声的交谈了两句,然后车帘子被撩开,萧长昭先从车厢里跳了下来,然后伸手要去扶跟着弯腰走出来的凤卿。 凤卿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手放到了同样伸手过来的谢凤英手上,由谢凤英扶着小心的跳下了车。 凤卿微整了整衣裳和发髻,然后才对萧长昭屈膝道:“多谢殿下送臣女回来。” 萧长昭点了点头,道:“我不方便送你回去,所以通知了你哥哥来接你。今天累了一日回去好好歇着吧,等闲了我会去找你。” 这是为了凤卿着想免去她的麻烦,凤卿心里自然感激他的周全。 谢凤英则听到他自称的是“我”而不是“本王”,不由皱了皱眉头。 云弓指挥着其他人将车上剪下来的葡萄搬了两篓到谢家的马车上,然后过来笑着对谢凤英道:“这是王府自己的庄子上种的葡萄,三公子带回去分给谢大人和谢夫人并府里的少爷小姐们,当时我们殿下的恩赏。” 谢凤英连忙对萧长昭拱手道:“多谢殿下的赏赐。” 萧长昭摆了摆手,却又对凤卿道:“以后小心一点,别什么人来都跟着走了。就算不得已被带着走了,也要有今日的机灵。” 凤卿只做没有听见,低着头。 萧长昭说完了才让人送她上了谢家的马车,看着他们走了之后才带着人往燕王府的方向去。 回府的路上谢凤英却没有再骑马,而是与凤卿一起做在马车里。 谢凤英盯着凤卿许久,却一直不说话。 凤卿有些不想解释,他不问,她便也装作不知道他在一脸探究的看着她。 过了好半天之后,谢凤英才开口问道:“你和燕王殿下……” 凤卿抬起头看向谢凤英,既不阻止他问下去,也不急着回答他话。 谢凤英脸上一副纠结的不知道该如何问的表情,又默了一会,才又用了一种更婉转的语气道:“燕王殿下对你有意,你知不知道你今日这样跟他单独出去的行为,很容易让人误会。” 谢凤英和谢家人并不知道凤卿今日被萧长洛绑走的事情,他们得到的只是凤卿被萧长昭请了去。 凤卿故意问道:“误会什么?” 谢凤英盯着她看,默了一下,才问道:“难道你也和父亲一样,相信了凤命之说,所以在众多皇子皇孙之中选择了燕王殿下?” 说着自己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是这样的,他的妹妹生性淡泊,并不是喜欢皇权富贵的人。 谢凤卿却并不直接回答他的话,反问道:“哥哥信凤命之说吗?” 谢凤英道:“自然不信,一支签子怎可能决定一个人的人生。”如果一支签子就能决定人的一切,那众生还何须努力,都去求神拜佛就可以了。 比起天命,谢凤英是更相信事在人为的人,所以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会十分努力。 凤卿道:“我也不信,但是相信的人太多了,我便也不得不相信。” 谢凤英有些不明白凤卿的话。 凤卿继续问:“担着这样一个名声,除了皇家的人,会有人敢娶我吗?” 谢凤英听着心中一恸,为凤卿心酸起来。一支凤签,所谓的好处没有见着,却的确给自己的妹妹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凤卿接着道:“即便是不信这个的人家,也不敢娶我。不仅普通的人家不敢娶我,我连不嫁人都不行。” 那些有心凤位的人们也未必就全信了栖凤寺的凤签预言就一定会成真,但她们不会相信她在抽中凤签之后对所谓的凤命会无动于衷,更不敢保证栖凤寺的预言一定不会成真,心里左不过是一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罢了。 因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宁愿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人。 她哪怕剪了头发到尼姑庵做姑子去,她们也不会相信她无心凤位,也不会放过她这个潜在的威胁,除非她死。所以她身边的暗算陷害总是层出不穷。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拼命向别人证明她不想当皇后不喜欢权力。她就算顺了她们的想法,她就是想当皇后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