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墓笔记》(四)
师傅说在这里做的粤菜,好吃是好吃但没有神韵。我一直不明白这个神韵是什么意思,因为我似乎没有吃过真正的粤菜。那时候我觉得真正的粤菜肯定比师傅做的还要好吃,至少比师傅在法国做的这些要好吃。 自从我整天的待在师傅的中餐馆,师傅也断断续续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师傅来法国的时间不长,而我也发现餐馆里有一个柜子。 柜子里头堆满了奖杯,每个奖杯都有我手臂那么大那么粗。 上门都是中文字,显然不是法国的奖杯。 师傅说他早些年学的是粤菜,得了很多的奖。 后来因为一些事伤了人。 也不知道那人死没死,听说进了重症监护室。 当时没人知道是师傅干的,师傅却辞去了大厨的位置。 带着自己所有的宝贝,和所有的积蓄来了法国。 按师傅的话说如果那个人醒了,指出自己就逃不掉了。 如果那个人一直不醒,师傅自己也过意不去。 而法国没有死刑,所以选了在这里开了这家店。 我曾经有问过伤人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但是师傅一直不说。 而师傅的性格,比我爸爸好多了。我根本不相信他会伤人,还伤到了重症监护室。 师傅说他现在教我的不能算正宗的粤菜,因为这里是法国。很多的调料都是没有的,他也是花了大半年才搞明白了口味。 师傅还说他如果做真正的粤菜,会比现在这个好吃不知道多少。 但是师傅的店,生意一直不温不火。 客人都是华人街里的这些人,外国人也只是试试中餐才会进来。 外国人里很少有回头客,而中国客人里也很少有一直来的。 我曾经问过客人,中国客人就回答了一句话:“中餐哪有这样摆盘的?量那么少还那么贵。” 当我问到好吃吗的时候,他们则会低着脑袋不再说话。 而外国客人,因为没有回头客我几乎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会再来。 可我师傅的菜很好吃,而我确愈发讨厌这个摆盘。 但是师傅让我不能动店里菜品的任何一点细节,教了我怎么做就是怎么做。 那年我二十岁,一年没有回家。 我似乎从爸妈的世界里蒸发了。 开始我每一个星期都会回去,偷偷的在家下面张望一个小时。 窗户是亮着的,但窗帘永远是关着的。 后来一个星期变成了一个月变成了半年。 张望的时间也从一个小时变成了半个小时到看一眼就走。 那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在师傅这整整一年。 师傅没问过我的生日,但是把我来着不走的那天当成了我的生日。 师傅打算早点关门为我庆生,反正也没什么客人。 师傅在厨房点蜡烛,让我去关门。 我刚准备关门,来了一批西装革履的老外走了进来。 我第一反应以为师傅被发现了,要抓走派遣回国。 吓得我立刻跑到厨房让师傅躲着不要出来。 随后我出去招呼,战战兢兢的。 老外说着法语,大致意思这里就你一个人。 我点了点脑袋用法语回答是的。 另一个老外在吐槽我好年轻。 而问我就一个人的老外笑着说亚洲人显得年轻不要没礼貌瞎提。 他们想尝尝菜,我回到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