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只如初见

    大荒，是真正的蛮荒，除开各路妖兽之外，人族在大荒之中无疑是最底层的存在，当强大的妖兽们一只就雄霸一方之时，人族却需要聚居在一起才能生存，而且这个所谓的生存也极为脆弱。

    不过这种情况下也使得各个人族部落内部格外的团结，民风淳朴，至少少年幻如今年龄刚好十四岁还依旧保持着少年郎的青春意气。

    这得益于他所在的环境，大荒的生活虽然艰苦，但在民风上却比外界那些繁华地区好得多，至少在同一个部落之中，勾心斗角之事很少见，要是在外界的话，像少年幻这个年纪的人都早已心理成熟，深谙各种世事。

    部落边的这座小山坡上，这片药田是他的后花园，承载着他的大部分乐趣，每一次打理药田时他都会露出真挚的笑容，那是一种沉浸在兴趣之中的快乐。

    当然，对于这个初步进入青春期的少年郎来说，这世间的美好事物可远不止这些，除了打理药田带来的享受，以及部落里的友情、亲情外，另一种情愫也在他心中悄然萌芽了。

    就如他现在这般，又再次见到了这位熟悉的少女，空；即便同是飞羽部落的族人，即便他们一直都是青梅竹马，且时时都可以见面，但是这份情感却没有因为过度的熟悉而淡化，反而更加浓郁了。

    少女空，和少年幻一样的年纪，隔着老远她那头引人注目的紫色秀发就在少年幻的眼眸中晃动，而且还被打理得颇为有型，除开披在脑后的部分外，前面的一些还分别被蓝色的细绳扎着，在双耳旁吊起了两缕小辫。

    和大荒中的大部分女子不同，她的肌肤出奇的白皙，却看上去颇为柔嫩，身着由精致兽皮和丝绸做成的霓裳，尽显窈窕身姿，明明还只是豆蔻年华，却已然是个美人胚子。

    “嘻嘻，幻，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一回来就跑到了这里，而且每次在这里见到你都在傻笑，到底在欣喜什么呀？”空灵悦耳的女声穿过少年幻的耳道，少女空打趣地问道，不经意间还可以隐隐瞥到那两个洁白的小虎牙。

    少年幻见到清纯的少女露出了美丽的笑容，顿时感觉心都要融化了，少女空的话语总是能够给人一种安详恬静之感，仿佛能够扫去人们心中的所有负面情绪。

    心中宛若春暖花开一般，少年幻笑着回答道：“人生中最重要的就是得活得幸福，因此时常也要笑一笑，我如今过得非常自在幸福，自然随时都很欢喜啦。”

    “啊，说得跟你好像经历过人生百态一样，又在这儿大言不惭地装沧桑。”少女空嘟嘴说道，她双手叉腰，在和少年幻较劲呢。

    “哎呀，空你还年轻，没有过像幻药师那般曲折的经历，只有经历过人生百态的人，最后才会看透人生，再次回到自己的本业上，通过种些花花草草来享受余生。”少年幻脸不红心不跳，即便被青梅竹马点破也没觉得尴尬，反而还在继续吹牛。

    不过这回他才摆好姿态，刚开口准备继续玄吹，已经走到身前的少女空却忽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生地堵住了少年幻的话语，或者说是他的嘴。

    “唔，唔……”少年幻一下子语塞，嘴巴被堵，他只发出了吱吱呜呜的细声。

    “才跟着狩猎队回来就跑到这儿来打理药田，也不知道打理一下自己啊？饭都没吃，肚子不饿吗！”少女空幽怨地说道，原来她负在背后的一只玉手上还提着一个竹篮。

    竹篮里面有些馒头、包子之类的食物，刚刚她就是趁机偷袭了少年幻一下，直接把一个肉包子塞到了他的嘴里。

    “石牙猪的精肉做成的馅儿，还夹杂了些香菇丁、芹菜……啊，真香。”少年幻一口咬掉了半边包子，一边咀嚼着，一边满足地说道。

    少女空不提醒他还没感觉，但一品到包子的美味他就顿觉一阵饥肠辘辘之感从腹部传来，刚从大荒中随狩猎队回来，又打理了一番药田，不饿才怪哩！

    “唉，这下才知道饿了吧？你总是这般随性，忙了很久却连饭都不吃，真让人操心。”少女空噘嘴说道。

    她看向少年幻的眸光又变得柔和了起来，在少年幻半低着头吃着包子的间隙，她盯着少年幻嫣然一笑：少年幻看到她时如同春暖花开，心底不由地感到安详、欣喜，反过来说少女空见到他时内心又何尝不是这种反应呢？

    秋水眸子望眼欲穿地注视着少年幻，以致少女空没有及时回神过来，待少年幻抬起头时，正好和她给对视上了，当即面色古怪地说道：“空，我脸上是不是沾了油污或者菜叶啊？”

    “呃……并没有，对了，你吃饱了吗？”被少年幻点醒，少女空顿时紧张地吱唔道，迅速转移话题。

    “当然吃饱了，你每次为我拿来的量都非常准确，简直摸清了我不同时段的饭量一样。”少年幻满意地回答道。

    恍惚间他看到少女空的美眸有些失神，而且她那洁白如雪的俏脸似乎也涌上了一抹红霞，看上去带着些许娇羞之意。

    少年幻好歹也是个青春期的少年郎了，而且又和少女空是青梅竹马，有些情愫他自然也不受控制地产生了，当即他深吸了口气，壮起胆子伸出一手。

    察觉到玉手上的触感和温度，少女空娇躯一震，彻底回神过来了，她看着竭力掩饰紧张情绪的少年幻，再瞥到自己被握住的小手，一下子芳心跳动。

    “带我……去看看你一直打理的药田吧。”半晌后，终于坚持不住的少女空嘴唇打颤地说道，不过却没有松开那只手，她亦反抓紧了少年幻的手。

    “呃，那过来吧。”少年幻支支吾吾地回答道，虽然小时候也常拉着少女空的手，但换到现在这个年纪来则让他有些紧张。

    他们虽然很小就相识了，但是那时还只是童年时期单纯而又纯真的友情罢了，到了青春期后他和少女空明白了一些事，反倒使两人之间的交往变得有些拘谨了。

    所以今天这一拉手倒像是又一次地破冰，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只不过如今自然有着另一股更美好的情愫占据了主导。

    特别是少年幻，他最近心底对于少女空的那份情愫已经变得更加浓郁了，似乎自己在其他地方也见到过少女空——对了，是在经常做的怪梦里吧，虽然梦每次都忘记了，但是有一点他一直没有遗忘：在他的梦里，也出现了一个和少女空长得极为相像的女子。

    少年少女之间这种十分羞涩的，含花待放的情愫乃是十分美好的事物，对于任何人来说那都是一段值得追忆的往事，少年时代的初恋，总是令人回味无穷。

    牵着少女空的玉手，少年幻拉着她缓缓地走动着，没有回头，以至于两人之间暂时看不到彼此的神情，若是有外人在此的话定然会连连称奇，大人们也必当会欣然一笑。

    山坡之上有一片还算平整的地面，这正是适合种田的地势，而且通过两年的打理少年幻还在这里造了个简单的梯田，分别种了些不同类的药草，老远就可以闻到药香。

    “好漂亮啊！”一到这儿，少女空顿时惊呼道，先前的娇羞之色也一下子被取代。

    此时少年幻已经松开了她的玉手，先一步跳进田地里，而回头则刚好见到少女空这满眼小星星的可爱姿态。

    “空？”少年幻轻咦道，眼睛也顺着少女空的目光看去，当即会心一笑。

    难怪，原来是注意到了药田旁的这一小片花圃了，也是，如此漂亮的繁花即便是他偶尔也会欣赏和赞叹，更别提这位美丽的少女了。

    “幻，你为什么还会种这些蔷薇？”少女空问道，相较于之前已经沉稳了不少。

    “蔷薇入药可以做成蔷薇花粥，营养价值很高，身为药师我自然种的有，毕竟蔷薇花的种子很容易就能够得到。”少年幻解释道。

    蔷薇入药做成的粥可不仅仅是药，同样也是一种美食，部落里的族人也经常食用它来滋补自身，少年幻自然也种出了一片花圃，光是观赏都有很大的意义了。

    这片花圃里的蔷薇也不止一种颜色，红的、白的、粉的混杂在一起，俨然是一场视觉盛宴，让少女空颇为着迷。

    少年幻采摘了几株，却并没有破坏这片花圃的整体美感，他端详着花篮中的几朵颜色各异，但都美艳芬芳的蔷薇花，又抬起头看了看自己所在意和挂念的少女，心中忽然有了个想法。

    “空，要不要我用这几朵蔷薇花给你做个头饰？”少年幻开口道。

    表面上是询问，实际上他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给青梅竹马，给面前的这位少女亲手制作一个头饰，光是想想就是无限美好的一桩幸福之事啊。

    “啊！你要给我做头饰？”少女空惊呼，好不容易淡化下去的俏脸又变得通红了。

    “嗯，头饰用这些蔷薇花来点缀的话会很漂亮的，但色调也不能偏差太大，我打算用三朵红色、深红色、粉色的蔷薇来作为主要装饰。”少年幻补充道。

    “嗯……那你一定要给我做得漂漂亮亮的哦！”终究还是顺从了本心，少女空回答道。

    少年幻顿时来了动力，他可也会一些细活，要做出个不错的头饰来并不困难，只是一想到这次是要赠送给眼前的少女，他所花的功夫自然也多了一些。

    半个时辰后，少女空欣喜地戴起这个由自己在意和挂念的少年亲手制作的头饰，说实话少年幻的技艺确实不错，无论怎么看这个头饰都十分完美，特别是其上红、深红、粉这三朵蔷薇，点缀在眼前的少女头上简直如同量身定做的一般。

    “幻，我美吗？”少女空头戴花饰，在花圃边轻舞，霓裳舞动，紫发飘逸，她深情地凝望着少年幻，轻声问道。

    清纯绝美的少女于花丛边曼舞，这番景象任谁看见了都会止步，良辰美景莫过于此，见到这一幕少年幻只觉心都要融化了，这份美景，已经彻底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中，永生难忘。

    “美，很美。”少年幻回答道，他恨不得这一幕成为永恒，多么希望时光永远定格在这一瞬间。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去得很快，时间长了，少年幻和少女空也需要回部落了，而这一次下山，他们是相互之间牵着手的。

    飞羽部落里的一些大人们见状都会心一笑，倒是弄得走在中间的两人有些不好意思，打招呼都有些木楞了。

    而其他少年人见到这一幕也笑了，顿时三五成群开始议论，俄而再次大笑，不过都是善意的笑声。

    无论老少，部落里都没有人觉得这两人走在一起有什么不合适，从小到大，所有人都不禁认为这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今日，他们总算是确定了关系。

    “回来了啊。”一位在族内地位极高的老者慈祥地笑道，他正是飞羽部落的族长，也是少女空的爷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