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三百九十五章 痕迹
我真的是做梦都没想到，碧波潭的另一端，会是西海。 那阎罗所说的第六个神兽，就一定是元龙了。 如此一来，夜摩天罗和我说的话岂不都成了真？ 从一开始，混虚就诛杀了元龙，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六德归位”。 这也是他为什么可以平静地看着我“表演”的真正原因。 这个王八蛋还顺势朝我卖了个好，替他瓦解了魔族内部的关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虽然当鸿钧老祖和夜摩天罗朝我挑明这件事的时候，我也让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一刻变得一文不值。 我又该如何面对着满心等待着消息的岳敖、秃子以及苍颜、小姝、碧瑶他们。 没有六德归位，那牝光里的兄弟们岂不是要永堕黑暗？而我的神阶修为也将永不复回。 没了这两样，我拿什么东山再起？ 在这一刻，我绝望了。 我像是一个无力的石子，浑浑噩噩在西海中沉落了下去。 平躺在海水之中，经脉和穴位悉数不管，抬头看，只有天蓝色的水面。 我甚至有一种逃避的想法，干脆，就把自己埋葬在这西海算了。 终于，坠落在了海地。 海底的尘沙飘来飘去，躺在上面，有一种疲惫良久突然置身席梦思的快感。 睡吧，就这么睡着吧，永不再醒。 西海真的太静谧了，我不知道元龙在这里是如何熬过那么多日日夜夜的。我一度以为，自己可能再也享受不了孤独了，没想到，今天我竟然心甘情愿在孤独中独自等待着归元…… 大概着，我现在也和当初的元龙一样，垂垂老矣如苍狗，不中用了。 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我忽然想起了在沸泉洞里，七十九师兄临死前和我说过的话。 他说，师父俱灭之前就曾预言过，我经过十八次投胎，灵慧人化，本来应该凶悍的性情里，却多了人族才会有的多情、脆弱和敏感。这注定了我此生要经受更多的煎熬。为此，师父不惜生前仔仔细细的为我盘算，还和师兄们合力演绎了几次给我启示的戏码，无非就是让我自信一点。 他老人家虽然在和我相识之后很快就离去了，可细细想来，他其实整整陪伴了我十八世，在自己终于完成了任务和北阴所托之后，才安稳的离开。 那十八世，哪一世都是凶险万分，他需要面对着来自酆都和阎罗城的双重压力，而目的，却仅仅是换我能活一生。 可现在，我却老狗一样颓废地躺在这里。 我算什么？ 我兀地睁开了眼。 罗卜，你这辈子说过许多大话，有些实现了，有些没有实现。不管实现没实现，没人会怪你，但唯独这件事，你必须善始善终。可能你再也没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但你不能怂。否则，你都对不起那死去的十七世，更对不起那个陪了你是十七世的师父。 也许，你再也没有和鸿钧、混虚这样元神一较高低的机会了，可这不妨碍你以挑战者的姿态死在冲锋的路上。你窝窝囊囊地躺在这里是个死，战死在鸿钧和混虚的面前也是死，那你为何不履行诺言，死也要搂下他几根胡子？ 西海不是我的埋葬地。 就连元龙死前的瞬间还要一冲飞天正面迎接混虚的惩罚，你又怕什么？ 我猛然站了起来。 不就是六德神兽不能归位了吗？ 可我还有这条命啊！ 混虚，鸿钧，夜摩天罗还有吴杨超，老子来了。 我奋力朝着西海上方拼命的游去，我记得，出了水面，不远处就是西康的托林寺。当初我带着碧瑶就是从那里逃到此处，进而见到元龙的。 可是，我还是低估了那几个伪君子恨我不死的决心，等我游弋到了水面之后才发现，这看起来蓝色通透的水面，竟然盖着一层薄薄的“冰”。也就是说，我能看见西海上方那个小小的湖泊，却被封在了水面之下。 毫无悬念，阎罗给我的这个消息，其实就是个过时的消息。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真正想把我骗到碧波潭乃至西海困死的人，应该就是混虚。如果是鸿钧，他大可以来的更直白一点，犯不着欺骗我。 我纳了一口气，以冥凰重击这层薄薄的冰面。 可惜，这看似菲薄的冰面，一点破绽都没有。 我又召唤出了稚川径路，乃至人鬼妖灵魔五种修为换着法的突围，最后还是无功而反。 也就是说，混虚考虑到我可能会从幽荧灭虚逃脱，就连这西海小小的出口也封住了。 老东西这是把所有的每一步都算计到了极致，就算我不死，也绝对逃不出去，他要像软禁元龙一样，把我困死在这里。 可不管如何，我必须出去。 就算这出口封死了，我就不信，西海之下没有别得通道。 突围无果之后，我马上又折返了回去。 重新到了西海之底，我根据水流的动态，寻找新的出口。 茫然寻找中，我稀里糊涂又来到了当初见到元龙的位置。 那个巨大的石柱还在，上面足足有好几道巨大的锁链，当初，元龙就是被囚禁于此。 睹物思人，此时我又不禁想起了当时一起同行的碧瑶、七爷、岳敖和秃子来。 不知道是冥冥注定，还是误打误撞，就在这时候，我一抬头，惊讶地发现，那个当初束缚住元龙残魂的石柱上，竟然隐约有些痕迹，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有意涂刻一般。 我赶紧游了过去。 只见这坚固的玄火岩上，像是鬼画符一般，勾勒着许许多多的图画。从那雕刻的纹理和粗犷风格来看，八成就是元龙以利爪抓挠出来的。 这炫火岩坚硬无比，稚川径路猛砍一下，也不过只有一道白痕，所以，这些图画，天知道元龙画了多久。大概着他被囚这里之后，所有的经理都花费在这个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