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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一场剑

    三日后甲字第三场的比试被移至丙字场,从二人上场便注定了是一场无人在意的比试,且不说二人修为相差,单单是排在了苏问与陈茂雪之前就让许多人急不可耐,偏偏天公不作美,比试中大雪天降。

    不出意外的是那位师兄赢下,场中积雪以至脚踝,尚未清扫第二场便开始,陈茂雪一身素白正配雪景,她生时京城也有一场大雪,千里白芒,宛如银枝茂密,以此得名茂雪,疏松雪地被那双靴子踩出一排脚印,距离相当分毫不差。

    苏问哈着手从校场另一侧走出,眯缝着眼睛躲避着雪地折射的亮光,而他就走的散漫无心,少了许多规矩,从看台之上俯视而下,两人差别立竿见影。

    “等这一场之后,爷就有钱了,翠云楼那些小娘子我可是垂涎了许久。”一名弟子拿出自己全部身家压在了陈茂雪身上,此刻寒雪森然,腹部之中反倒升起一股无名鬼火。

    “那你可得看看清楚,要是强了道不同教习的女人,只怕你三条腿以后就得变两条了。”有人讥笑道,谁不知道道不同是翠云楼的常客,身为学府教习却是如此不顾形象,纵院院长王少生曾几次呵斥,可对方依旧我行我素,久而久之也就不想浪费口水了。

    不等教习开口,陈茂雪径直走向苏问,比对方高出半个头的高挑身姿更符合她居高临下的傲然,近乎命令的说道:“苏问我要看你的剑。”

    苏问龇牙咧嘴的古怪表情,许久后才不屑说道:“不巧,今天没带剑。”

    话虽如此却故意将腰间的龙舌露出,陈茂雪没有动怒,直接转身退开三十步,将腰间的古剑解下提在手中,抬眼扫过道不同,后者极不情愿的开口说道:“丙字第二场,苏问,对阵,陈茂雪,比试开始。”

    苏问本是慵懒的目光顿时睁开,只见到一把古剑从剑鞘突起,横扫舞出千层雪,陈茂雪白衣追雪,手中古剑垂至而落,一道白芒贯穿飘雪直落想苏问脚下。

    “这一剑真好看。”看台上宁臣画由衷说道。

    白雪坠地,苏问撤步跃起,从腰间拔出龙舌,从掀起的飞雪之中掠出,相比之下,陈茂雪的剑意磅礴浩然,而苏问却是如同苍山一径,只求通达。

    两道身影并排前行,在雪地之上划出两道百丈沟壑,二人都没有调动灵力,只是单纯的剑术比拼,同样的霸道,不给对方以及自己退路,长剑起,短剑落,好不容易才布满的积雪如同画板被撕裂出无数纹路,一整座校场为铜镜,剑意在其上摩挲。

    飞雪不停,而陈茂雪却卷起第二场雪仰天而去,大气萧然,无不彰显宗师气派,一身素衣好似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剑起风霜,落而飞雪。

    枯剑冢帝王剑道,重在帝王二字,剑道之上,天地之间,唯我独尊意境,陈茂雪只是远远的看过一次,陆行独身一人剑起万军阵前,剑落之处取敌将首级,好似闲庭信步般行走在数万魏武卒之中,无人可阻挡半步,君临天下。

    可惜陆行笑她是女子不当提剑,更不当帝王二字,笑傲而去,但陈茂雪生的倔强,再加之民间流浪经历,性情更坚,硬是靠着记忆中的那一剑走到如今地步,足以称得上一声剑道宗师,可她仍是想再见到那个狂妄的家伙,听他亲口说上一声错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陆行,你的剑,我一样能学。”陈茂雪心头愤然,手中长剑更加威冽,独行而去,连着满天飞雪都为之分开一条道路。

    无论是修为还是剑意,苏问自认都是不如,天资更是极差,可这些都是旁人言,他不听,只信手中的剑,帝王攻道,伐尽天下是为狂,短剑刺出犹如暴雨梨花,点中空中万千冰花,冰花碎裂,两剑交与一处,剑意直接炸开,满地积雪被冲荡的气机翻起半空好似重新下了一场雪。

    鲜血从苏问嘴角留下,锐利的剑意顺着龙舌涌入他体内,将经脉气机搅成一团乱麻,天下无二王,剑道我为尊,枯剑冢的剑魁每一代只有一人,只因为帝王剑道也只能有一人,苏问与陈茂雪同修王剑,一人起势便注定一人落败,而苏问已然露出败迹。

    “这就是陆行教你的剑,我很失望。”陈茂雪冷声喝到,剑锋推出,好似锤击点在龙舌之上,苏问连人带剑猛然后撤十丈方才止住身形。

    “因为我很笨。”苏问突然谦虚说道,但下一瞬稚嫩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不过赢你足够了。”

    八座灵宫同时开启,奔流而出的灵力将侵入体内的凌厉剑意一扫而空,短剑高举,眉宇间英气冲天,脚步飞奔而起,踏起的雪水拍打在鞋面上,瞬间又被震开,却在半空中凝成一根根冰刺向前弹出。

    陈茂雪可不会被这种低等的言语惹怒,长发随风而动,那些冰刺还未靠近便被掠起的气机碾磨成渣,只等苏问欺身的刹那,以其脚下为圆心鼓荡而出的剑气将二十尺方圆的地面重新裸露在外,苏问挺剑而入,仿佛每一寸肌肤同时被尖刀割肉,淡淡的离火光影覆盖体表,却被一把青色长剑直接刺中肩头,尽管被神明衣衫阻隔在外,但力道依旧,好似生根之柳穿透衣衫刺入皮肤之中,苏问脚下连退,却始终摆脱不了刺在肩头的长剑,陈茂雪步步前递,每行一步剑锋之上便凝下一片冰花。

    她的剑取之陆行,却又与陆行截然不同,最是无情帝王家,她只取无情二字,剑气入体便如同帝王旨意,不容违抗,那片片冰花便是她的剑意凝聚,最高可凝七片,六步之后,苏问直觉胸口好似被巨石压迫,呼吸不得,六片冰花成星象之位排列,只等最后一片。

    苏问突然停步,逼的对方抬起的脚步悬在半空,而肩头的剑锋终于破开神明法衣而入,只在即将刺破肩头的刹那,薄如蝉翼的龙舌见缝插针而入,抵在青色剑尖前,短剑猛然一弹,长剑立刻左右回荡起来,陈茂雪猛然看向四周,积雪不见,却而代之的是雪水凝结之后的坚冰。

    冰生于水而寒于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无比寒意在苏问脚下凝聚,化作道道森然白气灌入龙舌之中,肉眼可见冰霜传递到青色长剑,而苏问的肩头同样被寒意催逼,却也借助这股冷冽之气将先前侵入体内的剑意连根拔除,只是如此痛楚更胜尖刀剜肉。

    苏问一直以为陆行教给他的沧然三尺三是三剑半,每一剑都是截然不同的剑意,直到他终于在龙舌之中寻出自己的剑意之后才明白,终究都是一剑,冷目倾侧,万疆冰结,雷霆怒威,血流漂橹,一语成谶,发配七千四百里,最后一剑敢问世人可知我为王,此为帝王剑道。

    剑意凝结只在刹那间便从龙舌之中迸发而出,苏问右手短剑刺出,势如破竹,挑开密集雪层,陈茂雪古剑嗡鸣好似风吹铜缸,瞬间舞出千百剑影,一剑快而险,千百剑势大森然,苏问目空一切挺身前行,直接栽入那无双剑影之中,吓的道不同手掌紧握,这小子每一次出手都让他心头不由揪动。

    身上的衣衫被笼罩剑影割出道道裂口,苏问不为所动,不仅没有驭气护身,反而将所有气机压至低谷,龙舌之中渗透出的剑意好似沙地行过的一条长蛇,痕迹越发明显,陈茂雪心觉不安,握住剑柄回身再度舞出一剑,然而与此同时,剑影中一寸寒芒破壳而出,惊艳全场,千百剑影立刻惶恐退去,不敢近身苏问半步,双剑点中,龙吟声骤起,十丈之内的积雪清扫一空。

    苏问自绝退路,于危机之中积蓄剑意,出剑时已然臻至饱满,相比之下陈茂雪失了先机,落入下乘,但她没有退让,依然出剑,沛然剑意瞬间压弯了青色长剑,玉手紧握住剑柄,猛然弹动,无形波动弹开半空中落下的飞雪,苏问势头正盛,一进再进,重新压制住青色长剑的回击之势。

    “这一剑勉强了。”宁臣画自言自语道,苏问的剑很勉强,置之死地而后生,是自信还是坚决,陈茂雪的剑更加勉强,根本没有道理与对方争一时之快,只需避其锋芒,无论是修为还是剑道造诣,陈茂雪都有更多的余地来处理这一剑,却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

    “铛。”

    古剑终于逼至极限应声断作两截,剑锋倒飞刺向陈茂雪,那张傲然面容终于浮现出惊慌之色,再想调转灵力已是救过不遑,龙舌短剑突然脱手飞出,笔直追上那截剑锋与其撞开一旁,惊魂未定的陈茂雪突然感觉手中重压传来,苏问强行转动龙舌再以念力驭起飞剑,根本无暇顾及脚步,迎面撞上对方手中的断刃,断刃入体深达三寸。

    顿时死一般的寂静,好似除了天空依旧洒落的飞雪,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那一剑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