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少女的救亡哀歌
“快跳出来！！躲到沙包后面！”凯莉在这地动山摇中艰难地维持着平衡，跪在战壕的坑口上和已经爬上来的女兵们接力救人，“拉住我们的手！用力！！” 诺阿眼看着战壕的坑道里还有超过一半的新兵不知所措，她心急地直接跳到坑道里。 诺阿在坑道内飞奔着，一边跑一边踢，将不知所措的女兵们一个个踢飞出去，由凯莉她们“接收”。 地震地越来越厉害，诺阿预感到下一波攻击要来了…… 然而还剩下十几个正艰难地攀爬着，时间来不及，诺阿必须做出决断！ “忍着点！” 诺阿疾呼，与此同时，将坑道两边的土墙猛烈撞击合拢的诡异攻击又一次到来—— 砰砰砰砰…… 这次是从坑道两头向诺阿这里合并，土墙激烈相撞的声音振聋发聩，眼看着又有一位新兵将被吞并，诺阿瞬间出手—— “玄冰！” 只见她从腰间飞快拔出“素白之雪”，刹那间即是冰河世纪。战壕的两侧土墙结了层重霜，霜结的速度几乎和光速差不多快，诺阿四周刚挂白霜，坑道的尽头便已冰封。 坑道里剩下的女兵们也未能幸免于这逼近绝对零度的极寒，纷纷化为冰雕。当然，土墙合拢的态势也全然消失不见，仿佛被这霎那芳华的惊艳给迷住了，再也“合不拢嘴”。 “把她们拉上来！”诺阿下令道，随后先一步脱险的姑娘们纷纷跳下去救人。 “副团长……这种情况，显然是魔兽……不……是那个荒兽吧……”凯莉拉开了手上枪械的保险栓，“全大陆唯一的地噬——‘荒霸土’。” 诺阿只是蹙着眉，没有回应。 当剩余被冰封的女兵们全部被拉回地表后，诺阿将“素白之雪”插回腰间。 “融！” 冰雕渐渐消融，里面被封冻的人儿打了一个激烈的寒颤后苏醒了过来。 “凯莉，我们分散站位，然后让她们架起炮台。”诺阿下达了新的命令。 “明白！” 见凯莉和活下来的九十多位带着辎重离开这里后，诺阿又走向战壕的位置。 她站在坑道裂口的边缘，大声喝道：“玄冰——破！！” 只听得一声镜面破碎的巨响，两侧土墙上的冰霜纷纷碎落，连带着，一股股碧绿的兽血从土墙两侧飙射。 碎裂的冰面上，倒映出诺阿严肃的面容。 然而只消片刻，冰面倒映的景象里，诺阿竟被两侧的土墙给吞并。 砰—— 然而，沉闷的声音显示出这次攻击，并不奏效。 一片片冰霜蔓延开来，由合拢的土墙向四周延伸去，在画了一个直径二十米的圆后，方才破碎。 凝结着冰尘的白雾散去，诺阿手执雪白的魔剑，威风凛凛地站在圆形坑的中央。 “凯莉——” 远处大声回应：“准备完毕！” 诺阿面露愠色：“管你是一只还是两只……都给我出来吧！” 说着，她将素白之雪反手插入地面。 “端坐于霜雪千年的永恒之瞳呐，请您睁开那注视凡间的独眼吧！” 诺阿喝道：“希瓦！！！” 猛然间，天色大变，夜幕降临。天空翻起阵阵雷云，地面上，以诺阿为中心的圆坑刮起凛冽的冰风，一时间寒风骤起，风云色变。 周围的密林纷纷挂上白霜，霜结的区域不断扩大，大量的草木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白水晶，晶化的它们被时间永远地铭记在这一瞬。 暗沉的天幕落下一道天雷，闪烁的雷光下，一只缀着冰结之泪的眼瞳若隐若现。它无比的巨大，仿佛一睁一闭间，便可以毁灭半边天穹。 和天上那好似背景幕布般不可捉摸的巨大眼瞳相对的，是以诺阿为圆心的地面圆坑。 圆坑也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眼睛，瞳仁即圆坑，眼白即被冰霜覆盖的大地。 轰隆隆隆…… 地面又开始激烈的震动，然而这次，诺阿显然不为所动。 “天帝希瓦，请降下制裁吧！” 诺阿再一次喝道。 而这次，她的声音恰好与荒霸土从地底钻出来破土的瞬间相重叠。 那是一张与大地的裂缝无异的巨口，身体却如同沙虫般蠕动着，然而，它的体型太过巨大，几乎是横卧成山岭，纵身成天柱。拥有节段的身体在身段交界处发出幽绿的光，好似在警告羸弱的人类——它正是地底的霸主，是主宰生命的活物，是世界上仅有一只的完全进化生物，传说中的荒兽·地噬。 在地噬破土而出，惊天动地的一瞬间，雷云降下神罚—— 那是一道将黑夜照亮成白昼的极光，正是这道光，让地上的女兵们看清了吞噬她们战友的荒兽真面目，须臾，雷声大作，没有焦糊味，只是冰霜无限制地攀爬者地噬的身体。 那并不是高热量的雷殛，而是在刹那间“偷走”生命体四周所有能量的“雷噬”。被抽走周身能量的地噬，不可避免地发生着由体内到体外的热能流逝。 因而，它疯狂地挣扎着，死命地摇摆着，拼命地怒吼着。 却无济于事。 寒霜一层层地凝结在它的体表，将那闪着幽光的节段冰封住，将那摇摆的身姿冻结住，将那狰狞的巨口凝固住。 再坚硬地外骨骼也没用，一旦被冰冻，这些坚硬的部位反倒转变为最脆弱的部位。 “开炮！！”凯莉认准时机，立马下令。 轰—— 轰轰—— 炮火连天不休…… 巨大的冰块剥离着地噬躯体上甲壳的碎片从空中落下，坠落到地面上，化为一地碎冰渣。 仅暴露在地表的身长就达到一百二十多米，体宽三十五米的荒霸土，在这纷乱的炮火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瘦”。 虽然损失了二三十位战友，但是，存活下来的军娘们正以绝佳的态势作战，以炮弹宣泄着满腔怒火。 地噬“荒霸土”的应急讨伐战，正以诺阿骑士的亮眼表现和不灭蔷薇部队的完美配合，绝赞收工中。 啪—— 诺阿这一战几乎耗尽了体力，终于她站立不稳，单膝跪地。 “哈啊……哈啊……” 失去了体能的诺阿，也难以抵御素白之雪的魔寒，更别说她还强撑着开启“永恒之眼·天帝希瓦降临”了…… “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放松。” 这是教她战斗技巧的老师，前任素白之雪拥有者“景陌”最常挂在嘴边的话语。 “不知道……景陌老师……究竟去了何方……真想念呐……” 诺阿的眼神迷离着，一阵古老的情感涌上心头，随后，晕眩便开始了…… “诺阿！！” “嗯！？”诺阿一惊，猛然从“梦中”惊醒，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北方望去。 黑压压的一片，是泥浆，是蚊虫，是藤蔓。 “科特维奇？！” 是了，诺阿突然想起来，这次作战的目标敌人还没有解决。被半路杀出来的荒霸土打断了她们原有作战计划的现在，要想一边击杀皮糙肉厚的荒霸土，一边与完好无损的科特维奇作战，几乎是天方夜谭。 说真的，诺阿心底敲响了退堂鼓。 “应该撤退——不能全部折损在这里！” 诺阿一步一步向后退去，“撤退的话，在五十公里外还有机会重整旗鼓……啊！” 突然，诺阿看到了那黑压压一片中，唯一的“紫色”。 “啊……啊！”诺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薇尔莉特被倒吊在科特维奇那标志性的七瓣大嘴上方，摇摇欲坠，似乎只要一不留神，下一秒就会被吞入腹中。 “诺阿……放弃……击杀荒霸土……救我……”薇尔莉特两眼无神的说着，音节已然发不准了。 “薇尔莉特……不……不要……”诺阿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你已经被控制了……被霸王花……” “诺阿……救救我……” “不……不要再说了！” 诺阿痛苦地拔出素白之雪，一剑挥出，一道冷冽的冰寒剑气冲向霸王花。 纵使可以冻死蚊虫蛇兽，却最终在霸王花藤蔓的抵挡下化为冰星点点。 “看来……只有靠自己了……”薇尔莉特说完这句话后，缠绕在她身上的藤蔓便一下松开。 诺阿目睹着薇尔莉特毫无反抗之力地落入霸王花的口中，被那强酸胃液溶解，连声惨叫都发不出来…… “啊啊啊——”诺阿痛苦不堪，频频挥剑，“不灭蔷薇！！迅速击杀荒霸土！！” 然而，凌冽的剑风再也没能奏效，霸王花的藤蔓早已绕过圆坑和坑内的诺阿，直逼仍在炮轰地噬的不灭蔷薇。 砰——子弹没能击中扭曲的藤蔓； 砰砰——炮弹继续剥削着荒霸土的生命。 “呀啊！！”又是一个被吊起来的战士； “我的腿！！”以及被荆棘刺破并不得不果断截肢的战士； …… 反抗的枪声也好…… 继续进攻的炮声也好…… 没能守住的遗憾声也好…… 失去了四肢的惨叫声也好…… 在诺阿耳中听起来，都变得无比遥远。 咚—— 钟声响起。 那是故国的钟声。 诺阿，再一次闭上了双眼，古老的、尘封的、遗忘的记忆，全部涌现上来。 “我叫……诺阿……索菲娅……” 仿佛入梦了，她喃喃自语着。 “是索菲娅皇国的——”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