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打工仔的变故
你相信命运么？如果相信，请用心地感受生活中每一个细小的变化。可能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就会改变你接下来的人生轨迹…… B城，九月份第二个星期三的下午，S保险公司的办公室内充斥着紧张的空气，每个人都在焦头烂额地敲打着键盘。 坐在靠窗户工位的佳隆，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脖子上打着一条深蓝色领带。他有着不算帅气却很端正的面庞，一米八三的身高以及结实的身材。 佳隆是公司里的高才生，名校毕业后来到了这家保险公司，眼下正是他工作的第二个年头。 正值B城最热的季节，办公室内却并没有开空调，室外那闷热的空气不时地从窗户灌入。佳隆此时已是汗流浃背，衬衫被汗水打透，紧紧地贴在后背上。 此时的办公室如同桑拿房一般，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对此说三道四，因为S保险公司的老板王总是个十足的“奴隶主”，他无时无刻不在压榨着员工，甚至认为每一个员工都应当是为了给自己赚钱而生的。 今年S公司的业绩同比下滑很严重，王总变得愈发地苛刻。 有一天开早会时，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以后咱们公司少他妈开空调，看看你们的样子！不好好干活，就知道来这里享受！” 会议上的每个员工都低着头不敢言语，大家心里都明白，哪怕有再大的情绪也不能表现出来，除非你想滚蛋。 佳隆心情逐渐烦躁起来，他用力靠在椅背上，不耐烦地拉扯着领带节，喘着粗气。 “哟！今儿个您这裙子真漂亮哈！” 办公室里的压抑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打破。 周宇穿着华丽的蓝色西装，洁白的衬衫松开着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头发抹得油光发亮，一眼看去，这人很明显就是个公子哥。 他一只手拄着墙壁，一只手**地拽着女员工小刘的裙角。 小刘是个老实的姑娘，端着一摞材料慌忙地躲开周宇。周宇有些不开心，高傲地说： “切！这小姑娘，没什么出息！” 周宇是个老B城人，家庭条件优越，员工中盛传着关于他家背景极其强大的传说。 就连王总也是敬他三分，什么错误只要是周宇这个大少爷犯的，基本都是会被“宽大处理”。 平日里，周宇不怎么在办公室待着，他自己美其名曰地说是在外面跑业务，但每个季度也不见他有什么成绩。 佳隆倚靠在椅子上，侧目看着周宇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心生厌恶。 周宇注意到佳隆在盯着自己，眯缝着细条的眼睛，悠闲地走了过来，拍了拍佳隆的肩膀调侃道： “忙着那？隆哥！” “啊！你有事么？”佳隆甩开周宇的手说道。 佳隆平日里还算能够忍气吞声，但骨子里却是个不畏权势的人。虽然眼下自己平淡无奇，但他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定会成为位高权重，让这帮公子哥畏惧的人。 “呦呵！怎么着？隆哥，心情不怎么样啊？”周宇阴阳怪气地说道。 佳隆见周宇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恶意，便逐渐缓和下来，说道： “最近忙，压力大。” “是啊！佳隆哥，您能力强，领导又给您加重担了。哎，哥，说心里话，像您这种吃苦长大的人就是比我们这种娇生惯养长大的人有发展！” 周宇说罢慢慢悠悠地走向其他工位，和别的员工调侃起来。 佳隆听过周宇的话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吃苦不是什么坏事，但周宇的话带有着明显的等级之分，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审视着蝼蚁一般。 佳隆的父母都是上班族，虽说不是什么富足家庭，但却可以保证温饱。 父母用那双勤劳的手尽可能地让他过上温暖的生活，但这一切却在周宇的话里映衬得一文不值。 佳隆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在一旁张扬舞爪和其他同事撩闲的周宇，心生一股难以平息的怒火。 其实，这怒火并不单单源于周宇这一句话，其中还饱含着生活在B城的压力和苦楚。 佳隆端起茶杯，快速走向饮水机。当他路过周宇的时候，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他的后背。周宇体型瘦高，就像一副圆锥一般，本来看起来就重心不稳，哪禁得住佳隆这么一撞。 周宇忽悠一下趴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佳隆看都没看一眼，轻蔑地说道：“不好意思哈！” 待佳隆打完水，周宇整理下身上的衣服，凑到佳隆的耳边，冷冷地说道： “咱们走着瞧！” 佳隆并没有理会他，坐在工位上，噼里啪啦地敲打起键盘。 虽说此时佳隆很想将周宇暴揍一顿，但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他实在不想惹出麻烦让自己的父母担心。刚刚让周宇尝了一下苦头就已经可以了。 “走着瞧就走着瞧，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佳隆心里暗示着自己，心情却很是不平静。周宇的警告不时地萦绕在耳边。 就在这时，老实的小刘小心翼翼地蹲在佳隆旁边，细声说道: “佳隆哥，不要生气了！大家都讨厌周宇！你刚刚真是帮我出了一口气！” 佳隆低下头略显安慰地看了看蹲在一旁呼扇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小刘，故作轻松地点了点头。 小刘今年毕业刚刚来到公司，佳隆负责带着她熟悉业务。 平日里，佳隆对她照顾有加，小刘也逐渐对佳隆产生了好感。 可佳隆一直在回避着小刘的这份感情，因为佳隆觉得正处在人生的拼搏期，一无所有的自己不想在此时去考虑个人感情问题。 也许，对于目前的佳隆来说，能够心安理得地开始和女孩子恋爱的时间结点，就是在B城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佳隆注意到小刘抱着的一堆文件中夹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他有些好奇地指着那本黑书，小声问道： “这是什么啊？” “嘿嘿，我最近看了许多关于讲述灵魂和法力的书籍，哥，你感兴趣么？我借给你一本。” 说着，小刘打算掏出那本黑书，瓷娃娃一般的小脸蛋露出了极其认真的表情。 佳隆见状连忙说： “不用啦，我不信这些，对了，你小心点，别让别人看到你上班读这种书。” 佳隆有意压低着声音，做了一个鬼脸，嘱咐着小刘。 小刘微笑着点点头，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 “小刘！小刘！赶紧给我过来！” 王总办公室传来了一阵不耐烦的吼叫声，小刘站起身，和佳隆说： “佳隆哥，王总让我去做会议纪要，我先不和你说啦！” “嗯，你去忙吧。” 半个小时后，开会的人陆续从王总办公室散了出来。小刘急忙走到佳隆身旁，弱弱地在佳隆耳边说道： “佳隆哥，王总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什么事啊？”佳隆问道。 “不知道，王总好像不太高兴。”小刘担心地回答道。 佳隆有些疑惑，近期他的工作很顺利，业绩也稳定，什么事情让领导不高兴了？ 佳隆疑惑地走到了王总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门，只听里面传来了一声“进来”，佳隆推开门走了进去。 王总是个秃顶的胖老头，脸上布满横肉，鼻子上卡着副金框眼镜。 “问你个事！” 还没等佳隆坐在位子上，王总就提高声调问道： “你们组的公车是不是你负责的？” “是的，领导。“佳隆答道。 “好！那你知不知道你们那车现在都什么样了？“王总表情很是严肃。 佳隆有种不祥的预感，平时办公室的文案工作就已经够多了，哪有精力再去处理公车这些事情啊，司机一般就直接把保养和维修的事处理了，难道近期他们一直都没去管么？ “我们公司会评估下损失，如果到一定程度，到时候你这个负责人是跑不了的！”王总声色俱厉。 佳隆心中有委屈，想开口解释，却被“负责人”这三个字给打了回去。 “你写个检讨，这是你工作的过失！你出去吧！”王总冲着佳隆大声喊道。 佳隆走出王总的办公室，心中不由地生出愤懑之情。自己兢兢业业地在公司工作，却要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写检讨，承认自己工作是有过失的。 要知道，在公司只有重大的业绩失误才会被要求写检讨的，这对佳隆来说是残酷的，丝毫不讲情面的。不过，佳隆没有办法，毕竟还是要在这个公司混的。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全当是为自己以后的腾飞做铺垫，哪有轻轻松松就成功的人啊！ 佳隆安慰着自己。 第二天，佳隆交上了检讨报告，又出乎意料地得到了全公司通报的“待遇”。 佳隆算是颜面扫地了。 在卫生间遇到周宇时，周宇少了平日的嬉皮笑脸，看都没看佳隆一眼，哼了一声便踱步走了出去。 佳隆此时在想，难道这一切都是源于周宇这小子在报复自己？ 佳隆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感觉单位中一切都怪怪的，大家总是在回避着他的目光，好像自己很刺眼的样子。 下班后，佳隆感到有些烦闷，便买了袋鸭货，5瓶啤酒，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当佳隆走到楼道门口的时候，一群乌鸦拉着粗哑的叫声盘旋在他头顶。 这群乌鸦飞得很低，佳隆感觉就要碰到他的头了。 他挥挥手，不耐烦地驱赶着乌鸦。只听吧唧一声，一坨粘稠、腥臭的白色鸟屎坠落在佳隆的脖子上。 “靠！真是倒霉到家了！”佳隆愤懑地喊道。 佳隆的出租屋是个大开间，没有房厅和厨房。 他掏出那把泛着铁锈味道的钥匙，打开房门走入进去，点开了屋内的灯，整个屋子的家具都是最简易的，好像回到了90年代，只有一个笔记本电脑立在桌子上，将人们拉回到了现代社会。 佳隆烦躁地洗了洗脖子上的鸟屎后，起开啤酒，点燃了一支香烟。 屋子很小，窗户也极窄，烟雾散不出，只得在佳隆的头上绕来绕去。 佳隆起开最后一瓶啤酒时，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一看是小刘。 “喂，怎么啦？小刘。”佳隆问道。 小刘很没有底气地说道：“哥，单位的事情你知道么？” 佳隆听到这话感到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毕竟这两天单位传来的没有什么好消息。 “什么事?“佳隆说。 “不知道我该不该说。”看来小刘很犯难。 “没事的，你说吧。”佳隆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起来。 “佳隆哥，平时你很照顾我，所以我觉得不告诉你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今天我无意中听到王总要开除你，公司不会在下个月和你续约了，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我估计和周宇有关。” 小刘说着好像比佳隆还要难受，几乎带着哭腔。 “确定么？”佳隆问。 “我听的很清楚，所以我打算早点告诉你。”小刘说。 佳隆心里很复杂，他木讷在那里，小刘在电话的令一头也不敢吭声。 回过神，佳隆轻声说道： “谢谢你，小刘。”随后挂断了电话。 这一切实在是太突然了，令佳隆毫无防备。 虽说佳隆认为自己以后定会拼出个模样，也不止一次地想要跳槽到更好的公司，可如今自己即将被开除的处境完全背离了佳隆的计划。 佳隆看着自己手机银行客户端内的存款数字，又看了看这间昏暗的出租屋，烦闷地叹了口气。 他又下楼买了几瓶酒，打算麻痹自己的大脑。 半醉半醒中，佳隆看着桌面上摆着自己小时候和父母的合影，那时候的自己笑得那么开心，这张照片应该是期末考试分数出来那天照的，那时候的佳隆是全校分数前几名的学生，父母的笑中饱含了子女优秀所带来的喜悦。 这时，父母的来电将佳隆惊醒，佳隆控制着声音回了一声： “爸，妈，最近我挺好的，就是应酬有点多，有些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