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出海
“阿隆……阿隆……” 大叔打开佳隆身旁的车门，双手轻轻推着他的胳膊。 佳隆不知什么时候竟熟睡过去，在大叔的呼唤下，逐渐清醒过来。 赵宁在车外抽着烟，一缕缕青烟夹杂着潮湿的咸味飘入了佳隆的鼻孔。 佳隆揉了揉疲倦的双眼，起身下了汽车。 他发现自己睡觉时出了很多汗，套在身上那套肥大的衣服非常潮湿。 一阵饱含着水汽的晚风袭过，佳隆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哆嗦着，双手环抱着自己。 眼下所处环境不同于B城整日的闷热，佳隆感到目前的温度肯定在20摄氏度以下。 “大叔，咱们这是到哪了？” 佳隆望着眼前的景象好奇地发问。 展现在佳隆眼前的，是一片深蓝色的、极其不平静的大海。露露将车停靠在海边不远处的一片野林子中，踱步走了过来，她那灵动的裙摆随风舞动着。 在海风的鼓动下，冰冷的海浪肆意拍打着布满海边的黑灰色礁石，激起阵阵银色的雾气。 夜晚的天空昏暗得压抑，月亮被浓厚的乌云锁在其中，若有若无地探出虚弱的光亮。 一艘两层楼高，十米长，喷着白漆的游轮极其躁动地停靠在海边的礁石旁，随着潮来潮去，上下摆动着。船体周身笼罩在蒙蒙的雾气当中，数根臂粗的棕色麻绳一端拴在船身，一端缠绕在宽大的岩石上。 海浪汹涌，麻绳被拉扯得紧绷。 “小伙子，咱们到T城的海港了，这是一片野海，准备登船了！” 登船？ 佳隆迷迷糊糊地跟着大叔三人向着游轮走去，心中暗想这个大叔真是隐藏的富豪，竟然有游艇。 “对了，大叔，行李？行李还没从车上取过来。” 佳隆突然想起了临走前搬运的那几个箱子，回身说道。 露露单手按着圆边草帽，发梢随着气流俏皮地飞舞着，她摆了摆手说道： “已经都搞定了，在你刚刚睡觉的时候。” “啊？怎么不叫醒我啊？” “看你睡得那么香，怎么忍心啊！快，孩子们，你们先上船，我去解开绳索。” 在强劲的海风中，大叔说出的话好似被立刻吹散一般，他只得扯着脖子喊道。 佳隆一脚踏在礁石之上，一股冰凉之感从脚底蔓延全身。礁石表面很是潮湿，在上面走起路来极容易滑倒。 三个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朝着游轮边沿的铁梯子缓慢前进。 赵宁和露露陆续顺着梯子爬到船上，佳隆学着他们的样子，双手把住梯子扶手向上方攀爬着。 风吹得佳隆东倒西歪地，他吃力地翻越船沿，一个根头栽倒在甲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咕咚一声。 甲板是涂过防水涂料的木制地板，摔倒在其上并不会多么疼痛，却会发出很大的声响。 露露回过头蹲下身，大笑道： “哈哈，不用这么激动吧！” 佳隆觉得此时自己的脸好似烧开的水，这冷风袭过，也许都会发出咝咝啦啦的声音。 大叔依次解开了绕在岩石上的绳索，抡圆了胳膊将绳子一头扔到了甲板。 赵宁接过绳索后，认真地盘绕起来。 五分钟过后，大叔喘着粗气，呼喊道： “快！快！拉我一把！” 大叔双手扒着船沿，露着那灰色羊毛卷脑袋，看起来就像是个在悬崖边上命悬一线的绵羊。 露露和佳隆紧忙一人抓住大叔的一只胳膊，奋力将他拉上甲板。 由于二人过于用力，大叔翻越过船沿的那一刻，露露和佳隆纷纷摔倒在甲板上。露露张开四肢，仰面躺在甲板上，上下有规律地摆动着四肢，像个海星一样，她深吸了一口这潮湿的空气，开心地喊道： “真开心啊！哈哈！” 佳隆蹲坐在一旁，看着露露那美艳的面庞，会心地一笑。 “孩子们，我去检查一下这艘船的燃料和电路，老张干活我真的是不放心。” 佳隆看着大叔的背影点点头，问道： “老张是谁啊？” “欧，张叔叔是大叔的故友，他们认识好久了，平日里有时间就帮忙打理一下这艘游艇。” 露露坐起来答道。 大叔则扭着布满肥肉的脖子说： “我可没说过他是我的朋友，从来没有！” 大叔故意强调了“从来没有”这几个字，又说道： “他也就是不在这，要不我又得和他吵架！” 大叔说罢转身走进了船舱。 露露则小声嘟囔着： “切，如果没有张叔叔，你都会疯掉！” 不一会，只听咔嚓一声，甲板之上的房间齐刷刷地亮了起来，温暖的橘色柔光顺着圆圆的玻璃窗播散过来。 大叔欢快地跑了出来，说道： “孩子们，咱们准备出发了！赵宁拔起船锚！阿隆你跟我来一下，我带你熟悉熟悉每个房间。” 佳隆点点头，跟着大叔走进房间内。 佳隆惊叹于游艇室内装修的豪华。 首先映入佳隆眼帘的是偌大的欧式风格大厅。大厅整体为棕色格调，看起来就像是电影中欧洲贵族所居住的环境。 落地式的实木大钟里，钟摆有节奏地左右摇摆。舒适宽敞的乳黄色皮质沙发在大厅中央围城一圈，大家的行李箱罗列在一旁。 晶莹剔透的水晶灯散着柔和的光芒，投射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这灯光与墙壁上那雕花的黄色壁纸交相辉映，显得极其舒适而又温暖。 大厅边上分列着六个单独的房间，分别被同一款式的雕纹褐色实木门所隔开。 大叔用粗壮的手指依次指着每一个房间，说道： “这间是卫生间，这间是厨房和餐厅，这间是露露的房间，这个是我的，在我旁边的那间是你和赵宁的，最后，靠近门口的这一间是驾驶舱。” 大叔满意地捋着下巴上的胡茬，发出沙沙的声响。 佳隆听到自己要和赵宁睡在一个屋子内，感觉好似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紧忙说道： “大叔，我要不和你住在一个屋内吧？” “可是老张头把那张新买的床放在小宁的屋子内了，我的屋子只有一张床。” 佳隆只好放弃式地摇摇头。 “还满意吧，小伙子！” 大叔看起来很得意的样子，眯着眼睛说道。 佳隆轻叹了口气，点点头。心想，除了和赵宁一个房间，其余真的是很满意。 佳隆想着自己和赵宁在一个房间的情景，也许那个赵宁的脚恶臭无比，也或许是个呼噜声震天的大汉。就在这时，船体剧烈地晃动起来，大叔和佳隆紧忙扶住身后的墙面。 大叔调整了下呼吸，微笑着说道： “船锚应该是被拔了下来，我去驾驶舱了，小伙子！” 佳隆感到船身在海浪之上正在摇晃移动，他不确信在自己是否会晕船，毕竟佳隆是北方人，从小到大没有坐船长途出行过。 他扶着墙面，踩着摇晃的甲板，小心地迈着步子跟大叔来到了驾驶舱。 驾驶舱的风格很古典，偌大的木制圆形船舵上均匀地分列着突起的把手，这船舵的样子令佳隆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海盗。 船舵前方是密布着仪表盘的操控台，其中较大的绿色显示器中，雷达的光标一圈圈地匀速转动着。 大叔用力拉动了发动机的扳手，船体在数秒抖动之后发出了发动机那沉闷的轰鸣声。 透过视野宽阔的挡风玻璃，佳隆望向前方深邃无垠，与昏暗的天际相接的海平线，问道： “大叔，咱们打算去哪啊？” “啊？我听不清！” 大叔眯着眼睛，一只手左右调控着船舵，一只手支在耳朵旁边，用力地喊道。 由于发动机噪音很大，佳隆只得凑近大叔的耳朵，提高声调道： “咱们要去哪里啊？大叔！” “欧！目前还没想好，总之先往南半球进发吧！” 这个大叔，心里面难道没有什么周密的计划么？怎么这么随意。 佳隆再次将视线投向那一望无际的海洋，喃喃自语道: 也不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是怎样的生活。 佳隆现在的内心有些看不清对于当时联系李东这件事的看法，起先他对此真的是极度悔恨，现如今也逐渐地释怀开来。 也许这就是命运，也许这些对他来说也不一定会是坏事。 睡觉前，佳隆倒在床上，侧身看着斜对角那张单人床上已经熟睡的赵宁。 赵宁的面庞是那么的英俊，身体是那么的魁梧性感，他真的是无论遇到什么危机的事情都能够保持沉稳应对，露露应该对这些都是极其地迷恋吧。 赵宁闭着双眼，眉头紧锁，时而翻动身体，看来应该是在做着很紧张的梦。 不知道这个赵宁曾经都经历过什么……或许自己遭遇的种种，对于他来说已经习已为常了吧…… 佳隆睡不着，用被子蒙起了头。 船身起伏不定，佳隆不知道自己会去向何方。 他索性掏出手机，无聊地翻看着朋友圈。 其中很多条朋友圈纷纷写着“晚上地震了么？”，“T城也有震感”之类的话。 佳隆紧忙点开网页，搜索着有关于地震的新闻。 他盯着其中的一条发自一个半小时前的新闻陷入了沉思。 新闻写道，“今晚，BT高速附近发生地震，以致道路破损，施工队伍已赶赴现场。地震并未造成人员伤亡，请出行人员避开此路段，合理安排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