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节历史的荒唐
礼成港百姓不理解海盗为何要押走他们家中的青壮男丁,怀疑海盗言而无信,他们的家人支柱仍然被海运到不知什么地方当了奴隶苦役,从此回不得家,做到老死累死虐待死。 当地的百姓开始心生愤怒怨恨,酝酿着仇恨反抗心思。 但,这种潜在风暴不用北军出手解决,以崔师表为首的投降官员就自觉自愿编造借口安抚了。 投降派们这时候的心情是非常欣喜的,没有半点丧地成俘虏的沮丧。 因为他们听到先和海盗成一伙的当地高丽奸们得意洋洋地透露出来的消息,这才知道原来这伙海盗就是一直和高丽进行海贸的那个南方帝国的军队。 不用高丽奸们多说什么、努力证明什么,崔师表他们把海盗和南方帝国用的都是罕见的巨型大船联系在一起,就立马醒悟相信了。 原来投降归顺的对象居然就是那个富得流油也强大得可怕的那个南方帝国。 原来人家早有吞并半岛的计划,图谋布置已久,这些年一直在照顾半岛安全,纵容半岛腐化…… 这真是……真是……哈哈,太他特娘的好了。 以前怎么就没联想到呢? 老子这把撞了大运,投降对了,投降得好,投降得妙,投降得呱呱叫。 由此,他们安抚当地百姓说:“海盗已立国,就是我们高丽人极其羡慕的那个无比富饶美丽的南方强国。人家本就在别处有广大领土,那地方土地肥沃,而且多得种不过来,气候是一年四季温暖湿润,鲜花月月开,水果天天长,香甜稻米一年三熟四熟,多得吃不完喂牛羊。那个国家物产如何富饶,国家如何强大,咱们和人家做生意打了这么多年交道,都了解,这不用多说了吧?人家根本不稀罕半岛这既冷又贫瘠的土地,唯一缺的就是人,象我们这样的文明人,不是南方那些土著野人,此前占据济州岛就是为了今天。此来就是为了移走半岛人口……” 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不可能从军纪森严保密意识极强的北军将士那知道,也不在乎。 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前途命运,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在新势力集团中重享富贵荣华,哪关心在意草民泥腿子的生死荣辱。顺着海盗的意图卖力做事,争取获得想要的收益才是当务之急。 “大家都放心吧。你们家汉子先走一步,是去南边盖房子分田地牛羊,是享受帝国的富饶美丽慷慨,先去迎接大好事。大伙想一想,若是你家女人先被运走,那样是不是才是真可怕?” 先搞女人,那就是象辽军侵略一样掳走,剩下的光棍男性和老弱必定没好下场。这个理,百姓很容易想通。这一想通就呵呵了。 这时代又不是信息通达的网络时代,普通百姓知道什么?懂个什么? 看历史你会发现,每当国家民族灭顶危难来临,百姓平时的刁钻小聪明用不上了,就会象无头苍蝇,蠢得要命,甭管朝廷得不得人心,不管清官名臣还是贪官恶官,只要是统治者当官的就是当地百姓的主心骨,一忽悠一个准,官员说死战到底好,百姓就会觉得是这么个理,听凭官员指挥去送死;官员说投降才正确,百姓又会觉得言之有理,投降确实是好是对的,盲目跟着投降。 人类几千年历史进程,百姓一次次被腐化失败统治者出卖换取保命和利益,却一代代在灾难中仍然会相信统治者。 这简直是个不破的定律。 很自然的,礼成港地区酝酿的对抗情绪与风暴就迅速瓦解了。不少百姓很感激献城的投降派,弄得崔师表等无耻之徒这个高兴啊,兴奋之余这才多少有点羞愧心。 此时,沧赵帝国的南方海军和巨型商船等大型船只共数千艘已经到达了。来时顺道把大宋密州登州等沿海安置屯田的厢军四五十万户一并收纳运来了。 这些地方的厢军早被沧赵间谍渗透说服了,安分守己守在沿海老实屯田纳粮兼守沿海,就是为今天能突然集体顺利逃离大宋这个越来越象吃人的地狱的国度。 厢军中那些靠不住、平时以欺负可怜本营同事为乐的极少数军痞无赖,之前已经被间谍先后除掉了,甚至是被厢军团结一致主动制造各种事端,以集体之力借斗殴、暗杀等手段清理了。 蔡京当初力主移各地对武备无用的厢军到沿海屯田,就是为了减轻财政负担。 北方沿海管理厢军的武官们,已经不再享受国家正规军官待遇,本质是已经被朝廷裁撤了官位,正规前途没了,剩下的唯一是欺压厢军捞钱享乐,哪有心思管厢军成员死活。 能混上官的哪有傻子。 武官们很清楚:这些年来,大宋多了许多新作物,其中不少是高产的。按理说,粮食多了,食物品种多了,百姓应该日子好过起来。事实却是更加艰难。难民、流民不减反增,强盗山贼越来越多。这都是官僚、地主、豪强贪婪过度,相互勾结,齐力剥削逼的才造成的。 他们当初被变相裁下来,自然是没门路没靠山,现在不求别的,只要部下厢军不造反,不反抗欺压剥削,就算死的是他能用的上的得力兵痞帮凶,也不会较真查明原因追究责任。 爪牙而已,死了就死了。只要当官,有权,还会缺了好使唤的人手? 厢军过得劳累凄惨,都一肚子怨气不得发泄。 若是为了几个得瑟大了、得罪人太多太狠而被报复送命的军痞对部下问罪,刺激起厢军整体的不满暴怒情绪,闹出哗变甚至杀官造反,那才叫蠢呢。 让部下厢军杀几个不得人心的坏蛋同事,泄泄火,有利于安抚稳定局面,这也不错。 武官们盘算得清楚,享乐的同时也警惕部下别行凶上瘾找上他的麻烦,但厢军一直安稳,万万没想到的是会有这么一天,部下突然群起暴然发难,不光敢杀了他和亲信部下,还敢杀到附近的城镇,杀光他的家人和镇上的贪官污吏恶霸豪强,抢光他们积累的家产,随后卷着有用的一切东西消失在沿海。 京城中的蔡京得报后不禁仍大吃一惊。 这老东西之前经历过南方沿海数十万屯田厢军流民集体杀官抢掠当地叛逃海盗的恶**件,当时使手段压下了上报,皇帝并不知道,也就没有发怒惩罚他这个当初出裁撤厢军主意者。他的相位得以安稳继续。 蔡京虽老,却是绝顶聪明的政客,当时就联想到北方沿海屯田厢军,担心也发生这样的事,但南方事变被他瞒了皇帝,就没有足够理由向皇帝请示下旨从沿海移走厢军,以防再有叛变投敌。 为掩盖他的决策无能和罪责,老东西只能暗地要求沿海官府加强对屯田厢军的管理监管,同时心里琢磨着海盗根基势力在南海上,有地利之便,才有能力蛊惑和突然迅速移走南方沿海困苦厢军,却未必有能力突袭移走远离海盗地盘的北方厢兵。总之怀有侥幸心理。没想到叛变还是发生了。发生的是如此突然,迅猛,无法可治。 一下子能移走几十万人,这样的海盗强大得未免太可怕了,以大宋的水上力量只怕也做不到五分之一。 通过此事,老东西意识到那股海盗势力远比之前想像的强大得多,已经成了气候,不是大宋能收拾得了的。 大宋北方强敌辽国如今陷入困境,对大宋无法构成以前那样的致命威胁,这些年,老蔡京一直觉得自己命好,赶上当太平宰相的时期,不必担心灭国大战灾难,过得着实轻松惬意,不想大宋又受到来自海上的重大威胁。 在汉人朝廷历史上,国家受海上如此威胁,前所未有,这还是第一次,无法可治。 让蔡京欣慰的是,海盗来抢人口财富,却并不占领地盘,应该是只想在海外立足,不会打上大陆。就算想打,海盗应该也没那势力,否则不会甘心屈居那些狭小荒岛。 当然,让海盗如此抢下去,人口壮大,兵力壮大,有朝一日未必没有抢占大陆的实力。那时大宋危矣。 老东西清楚这一点,但不在乎。 等到那时,他早死了,发生什么也和他没关系了。后人自有后人福。是福是祸,是后人的事,由后人承担。他这个前人可管不了那么多,现在要处理的是继续瞒住皇帝。 至于沿海所缺人口,大宋最不缺的就是人口,穷酸刁民多得安置不完,发动流民自然可以轻易填上。厢军叛逃,却傻乎乎已把春耕生产完成了。填上人口接着管理田地,沿海各州府夏季的赋税不愁交不上。如此就向皇帝完美掩盖了事变和他这个宰相的罪责。 赵岳不关心蔡京忙着怎么奋力为他的抢掠造成的后患擦屁股,关心的是新移民厢军的事。 这些厢军是老厢军、厢军军户的后代和破产没活路被新纳编入屯田军的流民共同形成的混和体,是大宋最穷,过得最苦的集体,连流浪汉也起码拥有的自由也没有,是真正一无所有的群体。 大宋重文轻武上百年,社会严重歧视军人,谁家姑娘会愿意嫁给下贱普通军汉,何况还是根本没有出路被管着困苦劳作到死的厢军军汉? 厢军内部人家有闺女,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愿意找厢兵当女婿,都千方百计把闺女嫁在外。 新编为屯田厢军的流民以前是自由民,在老家有地或有产业,不少的有家小。但老厢军很大比例是光棍。有命硬的四五十岁老光棍,但这类人不多。艰苦劳累屈辱的生活条件下,当厢军很容易死掉,很难有大量活过三四十岁的汉子。正年轻的厢军小光棍是主体。总之一片片光棍。 这些人乘船先来到济州岛,上岸先理发、再洗几遍澡除之前在屯田地的家洗澡洗衣服没清理干净的跳蚤等寄生虫……在大军出征半岛而空出来的营地驻扎下来,集体受训,接受帝国新思想新规则,到底是拿刀枪的兵,起码具备些军事素质,再不堪也比普通百姓强,成为帝国在北方的准军事组织,此时负责守济州岛,干活。 其实济州岛根本不用特意守卫。 离济州岛最近最有威胁的是倭国。但这时候的倭国已经乱成一团,倭人不是忙着对付杀到岛上的高丽人,就是在忙着种地谋生或自相残杀争权争地盘,没船,也没力量出海搞事。 赵岳就是以镇守为名,给新加入帝国的这些厢军人员加点任务,让这些带着大宋刀枪来的人觉得自己在新国度是有用的,能找到点认同感、自信心和安慰,更能安心生活和工作。 鉴于厢军中有太多光棍。赵岳改变了对占领地人口的政策,把礼成港的三十五以下健壮顺从女性和六岁以下男孩留下,其它没一技之长的大小汉子、妇女、老弱病残等全部运走倭国去生存繁衍。 赵岳不是要消灭棒子们,只是给这个小人民族换个生存地。 棒子们没了老婆或没有以后成亲繁衍种族的对象,必定更奋勇地杀倭寇抢倭人的女人。 这算是小小加把高丽人对付倭人的劲。 另外也用留下的妇女解决一下厢军的光棍问题,让厢军感觉到帝国对自己的关爱和温暖,对帝国更亲近依赖,也组成新家庭,方便抚养留下的高丽幼儿,加强汉化留下的高丽人。 无人耕种管理的大量半岛田地庄稼,以及铲除杂草,移植牧草的大量工作也需要人手。而高丽妇女整体很温顺,对男人很老实体贴,即使心中一时愤恨不愿意,也总会比汉子好训服使用。 再说了,人总是会向现实低头的。 她们尝到到当帝国公民的甜头,再也不用过过去那任人欺压的悲惨日子,有什么值得一生不满的?纵然有些女人做不成以前的官太太小姐,极不甘心,但在强大体制下,又岂敢反抗? 她们其实是幸运儿,顺从就能安然工作生活甚至很幸福,可不象倭岛上的同胞天天生活在动荡厮杀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