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财大气粗
时间还很长，李云清估摸着得有半个时辰朗杰才能到场，反正也不急，百器阁的设施和材料都十分完备，举行一场测试绰绰有余。李云清看着众人百无聊赖的模样，便说：“诸位，我先跟你们讲解一下，百器阁里所有的用具可以随意使用，材料也都在仓库里，不过种类不是很多，我奉劝 各位还是不要闲聊了，趁现在有时间赶紧去仓库里看看有没有能够用得上的材料，测试不要求制作具体的星级偃器，诸位随意即可。” 此话一出，李翠翠拉着白深去往一间间仓库，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器物指指点点，吩咐着来往的下人运送自己所需的材料。 莫秋怀站在库房门口，眼睛一扫，叹了口气，还是千年前的世界好啊，许许多多的天材地宝居然就这么随意地让外来人使用，看来这个时代真的是偃器最为辉煌的时代。 真应了那句话，偃器所需的材料根本就是不可再生资源，用一点就少一点，随着星灵界与大陆的桥梁崩塌，偃师的数量逐渐加减少，就连这些材料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怪不得当年竹隐试随便一件灵御偃器，竟然可以引起巨大的关注。 想到此处，莫秋怀眼珠子转了转，终于想到了自己该炼制何种偃器。想要从内环的术法工匠嘴里套出关于剑冢的信息，必须得拿出强有力的资本才行。 “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看你的神情恐怕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吧？”身后传来一句声音浑厚的男音。 莫秋怀回头，看到之前那名中年男人用手指搔着凌乱的胡茬，一双没有干劲的眼神盯着一脸茫然的自己。 “小子，不要挡道，让开，我与你不同，没时间与你瞎闹。”中年壮汉大步走过来，壮硕的肩膀撞得莫秋怀的手臂生生发疼。 莫秋怀并没有生气，而是对这名中年壮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他的气质与百器阁格格不入。 不修边幅的打扮就算了，浑身还发出一股淡淡的臭味，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了，一身简单的粗布麻衣怎么看都不像是出得起五千金的偃器师。可是莫秋怀却注意到了壮汉看向材料的神情，那种专注痴迷，他也就在墨师身上看到过。 “额……大叔，请问该如何称呼？”莫秋怀尴尬开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打听此人的名讳，可是内心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那种想要认识此人的感觉，冲动搭讪也是完全出于本心。 壮汉撇过头，淡淡说了句：“问别人的名讳之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我叫莫小贝，是博山镇一家酒店的店小二。今日是来寻姐姐的，想要知道剑冢的位置。” 这句话信息量就大了，且不说对方定会怀疑自己店小二的奇葩身份，就是剑冢，也一定会引起此人的兴趣，或者说，如果他知道剑冢，神情自然会有所反应。 可是莫秋怀想错了，壮汉的神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就只是听到了莫秋怀的名字一般，其余的信息随便过了一下耳朵，便从另外一只耳朵飞出去了。 “我叫武柳筱岩，是个铁匠，今日来这里是为了寻自家儿子的，所以想进来打听有关剑冢的消息。” 多么似曾相识的自我介绍，感情这家伙压根就不相信莫秋怀所说的话，说了一句类似于莫秋怀自我介绍的话语。 也罢，至少名姓是真实的，嗯，可能吧…… 李云清的眼神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莫秋怀，心里还在揣摩着莫秋怀背后的师承，能够拿出雷蕴霄云的人背后的宗门该有多强大。这孩子就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白送五千金给百器阁，可能就只是单纯地来这里耍一耍，看这小子的模样也不像是有所准备的样子。别人都已经在认真挑选材料了，这混小子跟个傻逼一样，紧紧盯着别人看，自己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李翠翠、白深、武柳筱岩三人已经在各自的锻造熔炉旁检查自己需要的材料与工具。 唯独莫秋怀，躺在地上看天上飘过的云，十分惬意。 躲在暗处的朗杰，观察莫秋怀已经好一阵子了，觉得这个年轻人除了长相和财富，根本一无是处。百器阁好歹也是名门炼器之所，无论是谁来到这里都要毕恭毕敬欣赏一番，这小子倒好，像是来玩的，心思完全不在炼器之上，看来定是一个白脸庸才！ 即便是个庸才，好歹身上有自己想要观摩一番的雷蕴霄云，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对这个放肆的后生网开一面，就不管他了。 朗杰穿着颇有几分正式的棕色长袍，朦胧着通红许久不曾闭眼的双眼，布满血丝的瞳孔让人觉得他的精神十分疲惫，想必是为了研制新型偃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休息过了。 他随意瞥了一眼准备起身的莫秋怀，视线没有过多的停留，转而落到李翠翠、白深、武柳筱岩三人身上。 三人的神情均表现得很恭敬，唯独武柳筱岩的神情更多地关注着身后缓步而来的莫秋怀。 此时的天空下起了雨，细密的雨滴如落线般稀稀疏疏地落下，拍打着众人的脸庞，这时候莫秋怀撑起了一把油纸伞，引得众人瞩目。 “怎么了？下雨天打伞犯法啊，有必要用这种好奇的眼神看我吗？”莫秋怀愣了愣，无辜地说道。 百器阁的测试，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今天这般糟糕的天气，只不过身为偃器师，总有着不怕风吹雨打的匠人精神，在这种天气下更加考验偃器师的心性，却未曾想莫秋怀这厮半点毅力也无，惹得在场的偃器师都开始怀疑莫秋怀到底是不是一名偃器师了。 总不会那家权贵子弟，随性花了五千金来百器阁一日游，荒唐，着实荒唐。白深看向莫秋怀的眼神充满了怜悯，这愣头青待会肯定会被暴脾气的朗杰狠狠教训一顿。 谁知朗杰没有对莫秋怀的行为提出异议，只是随口安排一下李云清开始计时。 雨越下越大，莫秋怀找了一个能够避雨的地方，看向空无一处的锻造熔炉发呆，朗杰忍住自己的情绪，给一旁的李云清递了一个眼神。李云清微微鞠了一躬，表示领会到了朗杰的意思，也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到莫秋怀的身旁。 莫秋怀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咧开嘴问道：“李老板，在下正在思考该如何装逼……哦，不，该如何制作自己想要的星级偃器。所以请给再下一点时间，马上好，马上好。” 李云清不急也不徐，本来他的目的就是那把雷蕴霄云，对眼前的少年是否真能通过测试完全不在意。他收起油纸伞，坐在莫秋怀身旁一起避雨，开口说道：“莫公子，在下并不着急，只是有个不情之请。” “哦？但说无妨，说不定我会答应。”莫秋怀大气说道，手里把玩着腰间别着的偃灵玉佩。 李云清摸着自己的短须，视线放在远处奋力炼制偃器的三人身上，说道：“莫公子想必家世显赫，堂堂星级偃器竟然堂而皇之地作为坠饰挂在腰间，你也不怕有人起了歹心，被人夺了去。” 莫秋怀讪笑道：“李老板说的极是，不过你大可快人快语，不必如此拐弯抹角，小贝做人直爽，所以与人交谈也喜欢开门见山，这种乌云蔽日的聊天方式，晚辈很不习惯。” 一声“晚辈”，让李云清觉得眼前不可一世的浪荡少年有几分可爱，该有礼数都有。 李云清闻言，目光如炬，看着眼前的少年随意地掏出那把雷蕴霄云，并用特殊的布料包裹以掩盖它的锋芒。 莫秋怀小声说道：“其实您不说我也知道，近日来郎前辈苦恼如何制作一把雷蕴霄云，五蕴之中属雷属性破坏力最强，也是最为少见的星蕴属性了。不瞒您说，这把雷神之剑乃家师呕心沥血之作，我不想它会有任何闪失。” 李云清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不由得尴尬地笑了几声，收回心神与手臂，徐徐说道：“莫公子说笑了，霄云不比归云，不仅能够直接引动自然之力，而且属于灵魂刻印认主，比起滴血认主的归云而言，强太多了。血印可以抹除，但是魂印极难被抹去，除非回炉重造。霄云回炉重造，这世上没有几人能够做到。” 莫秋怀摸了摸包裹雷神之剑的布料，不舍地说道：“可是……毕竟还是有人能做到啊，以郎前辈的能力，他的人脉圈里恐怕就有这样的人吧……当然，晚辈信得过诸位前辈，不过，借给你们用些时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下有个请求……” 李云清心放了下来，既然莫小贝有所求，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于是开口问道：“你需要什么，但说无妨，只要是我们拿得出来的东西，都没什么问题。” 说完之后，李云清微微有些后悔，这句话好像说得有点过了，玩意莫小贝开口要十分弥足珍贵的东西，那自己就下不来台了。 莫秋怀用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生怕别人看到了一般，然后递给身旁的李云清，李云清看了一眼，差点没吐出血来。 陨恒星铁十块，那简直要了李云清的亲命啊。 这种稀有旷世根本不产自星蕴大陆，只是天空偶尔会从星灵界降下几颗陨石里的成分里才有一些，提炼的难度也是极高。没想到莫小贝真的是狮子大开口，虽然雷蕴霄云的价值不可估量，但毕竟李云清和朗杰并不能得到这件已经进行过灵魂刻印的雷神之剑，可是材料这种东西，要过去肯定是拿来作消耗品，这个买卖划不来。 莫秋怀见李云清神色有些为难，不在意地笑了笑，淡淡说了句：“五十万金，如何？我知道这种天材乃稀世珍品，就算是内环也不见得有多少存货，但我相信你们绝对能够拿出这个数的陨恒星铁出来。” 李云清看了一眼郎杰，这笔买卖能不能做，他做不了主，不过……五十万金购买十块陨恒星铁，价格也很是合适，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财主，花起钱来眉头都不眨一下。 莫秋怀见状，二花不说，直接把剑扔到了李云清手上，神态没有一丝不舍，仿佛在扔一件垃圾，随意说道：“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吧，郎前辈为了能够成功研制出一把雷蕴霄云，卖给我十块陨恒星铁，而且我不收雷神之剑的租金，这笔买卖不管怎么算，都是你们占尽便宜我说的没错吧。” 李云清下意识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怎么说呢，总觉得眼前的莫小贝嘴皮子太过利索，差点被他带到阴沟里去。 “莫公子，不如这样吧，我把雷神之剑带给郎大师看一下，跟他说一下这个事情，如果他老人家同意这笔买卖，我就跟你做。” 莫秋怀点点头，不置可否，眼睛继续瞥向毫无意义的角落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 看台上的朗杰看到李云清抱着个东西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李云清的严肃谨慎的神情，他大概也猜出李云清手中抱着何物。 朗杰招了招手，指引这李云清随他一同进了一间茶房。 茶房是百器阁唯一一处与偃器无关的地方，没有藏书，没有古玩摆设，墙上只有几幅装裱过的简单墨画点缀。房间的中央处，有一处长方形大理石制的茶桌，桌子中央有一个浅浅的凹洞，为了防止滚烫的茶水洒出去，会滴落进木质的地板。此处光线阴暗，却有几株盆栽开得盛是显眼，也不知是何奇特品种，可以在这种潮湿且暗无天日的屋里茁壮生长。 其实这件茶房还有个别名，为品器阁，百器阁里总会横空出现一两件稀世珍宝，需要一个僻静点的地方好好欣赏，免得被歹人惦记上，也是为了低调处世。毕竟一件新的偃器，是偃器主人全新的底牌，越晚曝光越对自己有利。偃师一途，寿数长久者，不仅要依附于强大的宗门别派，更是要有数之不尽的未知底牌，这样别人就不敢轻易动你，生怕会被反杀一局，那就此生有憾了。 李云清没有心思去管大理石上快被朗杰烧开的热水，他小心翼翼地翻开裹布，一把晶蓝色的长剑闪耀着诱人的光辉出现在李云清的怀中。朗杰失神，情不自禁地颤抖着右手慢慢抚摸着闪烁着蓝色光华的剑身，忽然间剑身仿佛受到人类生气打扰，一道白色的电流化为数道白蛇绕着剑身攀爬。 朗杰瞳孔收缩，惊讶道：“这……这……这真是把雷蕴霄云，而且这白色的雷流，明显是阳雷之体。这世间雷蕴本就难得，偃师之中拥有雷蕴偃灵的人极少，没想到居然真有人能造出一把雷蕴霄云！” 李云清微微侧身，眉头紧锁，思索道：“大师，你认识的九品偃师里都没有这样的人吗？” 朗杰白了李云清一眼，说道：“若是我认识这样的人，还需要通过卖这小子十块陨恒星铁来换取几天的租借吗？” 朗杰话里的意思明显对李云清不满，但是李云清也没办法，莫小贝一口价咬定这个交易，直接把剑扔给自己，这场交易明显不给自己留余地。 “大师，对于内环而言，十块陨恒星铁也还是拿得出来的吧？” 朗杰蹙眉，不高兴地呵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十块陨恒星铁，已经是我们一般的存量了，上次九品偃器师李鸿钧找我要，我一块都舍不得给！” 李云清不敢反驳，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好讪讪笑着，静静地看着朗杰一脸痴迷地看着手中的雷神之剑。 朗杰指尖轻碰剑身，传来轻微的麻痹之感。 “好剑！果然是认主人的，旁人都摸不得。”朗杰大声赞赏道，“若是我也能做出一把雷蕴霄云，该有多好。” “以大师您的天赋，只需得到这把剑数日，便能参悟其中奥妙，成功造出一把雷蕴霄云，只是时间问题。” 听完此话，朗杰冷酷的脸好不容易展露一点笑意：“好，那就承你吉言！” …… 等李云清两手空空来到莫秋怀的跟前，莫秋怀便知晓此买卖已经一锤定音了。 “莫公子，请问这十块陨恒星铁你什么时候要。”李云清淡淡问道。 “现在。” 李云清脸色有些为难，不解问道：“现在？这东西极为宝贵，我们存放的地方十分隐秘和安全，不如你随我同去取宝吧，万一……” 莫秋怀面色不改，徐徐说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就劳烦李前辈帮我去取一下吧。” “为何这么着急？”李云清直直问道，他真的是被眼前的少年逼得有些急了。 莫秋怀朝李翠翠、白深、武柳筱岩的方向努努嘴，两手一摊，说道：“我还在参加百器阁的测试呢，十块陨恒星铁是我急需的材料。” “什么？你要拿这么宝贵的偃器去炼制星级偃器？”李云清微微有些失声，早知道莫小贝如此暴殄天物，就断不会答应将天材卖出。 莫秋怀晃动着自己的食指，咂咂嘴，说道：“谁跟你说我要炼制星级偃器了，我要炼制的是灵御偃器的极品，流星昆吾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