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鱼与熊掌

    楚东升在纸上深深地画下一道线，将两种选择，一分为二。

    左边是面试，右边是工作。他开始往纸上写选择各自的理由，从工作稳定、社会地位高到专业对口，能力提升等。一整张A4纸，写了个满满当当，依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秦枫从他刚下笔的时候，就在一边看着了，然而还是没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想说服自己不去面试吗？”秦枫问道。

    “当然不是，大半年吃糠噎菜的为了什么？一次进面试的能有几个？”楚东升现在还难掩激动，“可是吧。。。其实王总对我还是很不错的，在他手下也确实能学到真本事，所以我。。。”

    “所以，你是碍于人情喽？”姜朝娣插嘴，“那我觉得完全没必要，就像你自己说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想考公务员原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们王总不会因为这个跟你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的。”

    楚东升：“我听说现在公务员活儿累钱少，人际关系复杂，我要是进去不适应，怎么办？”

    王耿安慰他：“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要是在体制内混不下去，哥带你健身，推荐你进我们俱乐部！”

    想起王教练的花臂和不靠谱的学员前女友，楚东升连连摇头，王耿痛心疾首，偷偷跑回房间继续拜玉帝去了——他现在是一天三拜，恨不得玉帝秒回的那种。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姜朝娣把厚厚的一摞资料资料甩在他脸上，“喏，帮你查的面试班信息。不用谢，我是活**。”

    楚东升从脸上撕下来厚纸资料，第一眼看见了硕大的几个字：保过班费，12500。

    “个、十、百、千、万，一万两千五？！”

    姜朝娣嘲道：“穷鬼，是不是被国家这口饭硬崩掉了牙啊？”

    楚东升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后翻，“普通班才一千二百五，保过班凭什么后面填个0！”

    秦枫不得不帮这些培训机构解释下，“一分价钱一分货啦，就好比我那个56的散粉和表姐560的，根本就比不了，不管是贴合程度还是持妆时长，完全被秒成了渣渣。不如亲自去听一听公开课，就好比我们在专柜实地体验一样，有比较，才知道差距在哪里啊。”

    楚东升深觉有理，在送档案至今未归的翟尔雅失踪的前提下，只有两女一男能替他去听一听，这两种费用的公开课，到底差在哪儿了。

    “表姐，你见多识广，帮我去听这个一万多的课吧。”楚东升讨好地冲姜朝娣笑，“你可以去录音，但最好是帮我辨析下这帮孙子是不是在坑钱。”

    姜朝娣不满道：“为什么我一个人去听这个该死的课？而小枫和王二傻两个人去听便宜的？怎么看也应该是我跟小枫一组才对吧？”

    楚东升深知王耿最近在干嘛，当然不能破坏人小两口独处的大好时机，遂圆场道：“他俩儿去听高级课也是个不识货的，再说大锅饭就得大众去听，小灶单炒也就该一个人去尝。表姐，求求你可怜可怜我。。。”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姜朝娣气哼哼地一挥手——当她不知道这两个男的打什么主意！不过要她说，王耿想追秦枫，哼哼，下辈子吧。

    于是第二天，肩负重任的两组人，踏上了听公开课的艰辛之路。

    再说另一边，替楚东升一个资料送成相亲的翟尔雅，正一脸苦笑地陪着小姑娘吃饭。

    这小姑娘的爹在人事局工作，原本政审没有她什么事儿，但他爹觉得能考上公务员的，起码都是文化人，明事理，是潜力股，就把闺女叫上打个下手。翟尔雅也是碰巧，上一个女朋友刚“莫名其妙”分手，又被这朵新桃花，砸了个实诚。

    小姑娘中午约他吃饭，翟尔雅想到伤残人士楚东升那希冀的小眼神儿，硬着头皮还是答应了。

    小姑娘姓董，非要让翟尔雅叫她小董。

    “所以，你退出了国民偶像后，干什么呢？”小董问道。

    “随便干干，呵呵。”

    “随便干，是干什么？”

    “就是，嗯，卖东西什么的。”

    “代购啊，你卖什么？化妆品？”小董表示很有缘很兴奋很激动，追问不停，“我最近正好需要面膜，照顾你生意，你什么货？日韩的都可以，泰国的也不嫌弃。”

    翟尔雅呆愣愣地听了半晌，内心泣血不已，“我不出国的。”

    小董：“敢情你也是二手货？”

    “我的意思是，如果走代购这条路，我期望把国货，卖到国际。”翟尔雅目光悠远，好像透过小董涂脂抹粉的那张脸，看见了一片海洋，“让全世界的人民，都能感受到中国制造。”

    小董面部抽搐，耐着性子听他胡天海地的吹了一通牛逼，泼了盆冷水，“这个活儿其实已经有人在干了，老干妈都能在美国超市买到了，虽然稍微贵了那么一丢丢。”

    翟尔雅：“那有什么问题，我又不卖老干妈。”

    “那你究竟卖什么国货去外国？”

    翟尔雅回忆一番，总结陈词：“很多啊，比如卫生巾，奶粉，尿戒子。。。”

    “都是妇婴用品？”

    “奶粉和尿戒子你现在用不上没关系，”翟尔雅诚挚地眼神执着地看着她，“卫生巾还是可以用的，我卖过苏菲和护舒宝，你要真感兴趣，我免费送你日夜用三大包。”存货就放在车库里封着呢。

    小董：。。。。。

    姜朝娣耐着性子听课堂上的老师使劲为政府吹彩虹屁，并把录音声调到最大，眉头紧皱，在老师第N次无比谄媚地洗脑式吹牛逼后，毅然决然地掀桌子。

    “这特么知道的是去面试公务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当舔狗！”

    “这位同学，你闹什么？”

    “我闹？我还没交钱呢，就想着给我洗脑！你们到底是培训班还是打着政府旗号的传销！”

    “请你立刻出去！”

    “就你写的这个破书，还售价200，白给我都嫌沉！巴巴的教别人，你自己考上了吗？！”

    “保安！！！！保安！！！把她给我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