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盈满,皆由我修 第四十章 你快?
午后的孟岳城东街道两旁,人头攒动。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先前在大娘店铺内吃食的客人;有听闻风声而跑来的好事者;有身负奇门绝学前来观摩的无名玄师;亦有快步自城楼赶来维持秩序的披甲士卒。 众人七嘴八舌,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攀谈询问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什么?赛跑?” “嗨,啥叫赛跑,这叫比轻功!” “那是谁和谁比?” “今早那随着殷家少爷一同踢馆的白衣恶仆,与”有声音洪亮者故作停顿,道:“司马家的公子!” “司马家公子?!”有声音尖细者神色惊异,问道:“他不是号称咱孟岳城中最快吗?!” “正是如此。”有嗓音沙哑者摸腮轻叹:“这司马家公子,司马先德,据说有三快。一是轻功快,行百米只需四五瞬,就一眨眼的功夫,孟岳城中无出其右;二是行事快,做事从不犹豫不决拖泥带水,无论是街头调戏良家闺秀亦或是出手做那奇门中事,不三思而前行;至于其三嘛,是那街角张大娘说他咳!” 嗓音沙哑者忽地瞧见了那正抬眼好奇打量自己的黄毛丫头,赶紧止了声。 “咳咳!总而言之和这三快公子比轻功,那白衣恶仆,可真是昏了头了。” “哎!那可不一定。”又有声音粗犷者插话道:“俺刚刚听人说,这穿白衣服的可不是什么恶仆,而是殷家花重金从那军武诛龙府里请来的上席客卿!指不定轻功要比三快公子要强上一些呢!” “唉,年轻人,你想得太多了。”声音沙哑者娓娓道:“那军武蛮子的奇门江湖,能有咱西域繁盛?不提西域,就讲咱这孟岳城,就有奇门家族上百家,奇门子弟数万人——按我看,那整个军武奇门江湖,也就是这些人头了。这殷家,定是因为前些时日送走了那贵为凤毛麟角的‘香衣枪圣’,一时不大适应,想找些人来充充门面,就去军武那矮子里拔高个,找来这恶仆了——定是没多大本事的。” “徐老,此言差矣!今早他不是和殷家少爷一起踢了十几扇奇门家吗?那钱家樊家,可都给踢了!” “唉,年轻人,你只看得清水面啊。”声音沙哑者语重心长道:“这奇门中事,哪有这么简单的做法水下肯定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的!” “不不不,徐老,您听俺说,我亲眼看见的,这白衣” 一个稍显单薄的嗓音插入了话来:“先不说这些,你们二位,知道这白衣恶仆为何要和三快公子比试轻功吗?” “这个我就不晓得了。” “俺好像有听说。”粗犷声音道:“好像是因为一名姑娘。” “姑娘?!” 霎时间,身周五六名着短衫的男子都饶有兴趣地转过头来。 “你快说说,哪家的姑娘?” 粗犷声音停顿片刻,犹豫道:“这我就不大清楚了,但一定是个好看姑娘。” “嗨,那自然是好看姑娘了。这世上,只听说过为美人西施去争风吃醋,难不成还会有人去为效颦东施争个你死我活?”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的哄笑声。 不远处,穿着一抹兰裙的她,脸色微红。 身旁那袭青衣嘟起嘴来,有些小调皮道:“姐姐,你就偷着乐吧,王公子和那色狼可是都为了你呢。” 若水垂下眼帘,眉心朱砂显红。 上善又抬眼瞅向右手旁的锦袍公子,装腔道:“呀,如果有一日,也有人会为了奴婢而争风吃醋,可就美了呢。” 殷少瞥了她一眼,以食指轻叩了下她的额头,浅笑道:“瞎想什么呢。” 上善捂着额头,嘻嘻一笑。 三人回身抬眼,望向了那站在街道中央的二人。 一白一紫,皆面带笑意。 若水捏手抿唇,有些紧张地冲着殷少小声道:“少爷,王满修公子会输吗?” 殷少侧脸瞧着若水的神色,先是略有微愣,随即粲然一笑。 “他怎会输!” 秋风瑟瑟的街道上,站着一白一紫两名翩翩公子。 皆是面带笑意。 那紫衣公子的笑意,自是来源于他那响彻这奇门江湖的鼎鼎大名。 ‘孟岳最快’。 或者说得夸张些,‘西域最快’。 司马先德自懂事起,就从上一辈的奇门玄师口中,得知了自己的奇门功法,无论是操使兵器的武功或是巩固丹田的体术亦或是最单纯的气息流转驭剑之术,都终将止步于小十人的境界——他的天生灵魄,并不适合成为契运的器皿。 但他的姓,是司马;而司马,则是这孟岳中万家奇门之一。 他不想让这街头巷尾都知道,这司马家的下代家主,撑死了,也就只是个十人敌。 他也不想在自己瞑目九泉后,面对司马家代代家主,道一声,‘孩儿无能’。 所以,司马先德,剑走偏锋。 舍弃万道,只练身法。 用最愚笨的常人跑步之法,来硬叩开丹田奇穴。将那原本仅仅只能装一盆契运的白瓷碗,重铸成了能容纳一小湖契运的红池塘。 日日夜夜,无憩无眠。 直至学会,那在司马家中,也已是三五十年无人领悟的。 如今天下,他坚信已无有能与媲美的奇门步法。 ‘孟岳最快’这个称号,并非是个虚名。 如今的司马先德,行这长街一里,也只需要不过三十瞬而已。 他轻舒口气,侧身看向那于自己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白衣,后者正轻闭双眼,似是在冥思着什么。 司马先德微扬唇角,道:“喂!后悔了?要不要我让你十瞬?” 手握铁剑的白衣睁眼,扫了眼周围那些一脸期待的好事者们,道:“司马公子真是客气。” 他拂袖作辑,复而笑道:“不过还是不必了。” 司马先德微微颔首,转身道:“好吧,既然阁下这么说,那就休怪本公子让阁下输得难看些了。” “呵呵呵,还请阁下全力以赴。” 王满修浅浅一笑。 忽听背后远处城楼传来三声鼓响。围在街道两旁的好事者们扭头看去,就见一名背插羽束的红衣马快,自敞开的大门外直冲入城中,沿着这条长街一路疾行而来。 紫衣公子微微眯眼,朝着正向自己跑来的红衣马快扬了扬下巴,冲白衣道:“要不,我们就以他做信号?” 白衣颔首。 孟岳城东街上,一白一紫各自向街道两侧站了些。 街旁的好事者们也都明白了二人的意思,皆是屏息凝神着,等待着那红衣马快与二人并肩的刹那间。 就听急促脚步声愈来愈近。 就觉瑟瑟秋风带来了些许凉意。 就见一白一红一紫,已是并肩。 凛冽狂风忽地旋起,将十步外的好事者们吹得人仰马翻。 那紫色身影,如离弦飞箭,刹那间就已将奋力疾跑的红衣马快给甩在了身后。 众人惊愕。 既是因为那‘孟岳最快’。 也是因为那‘白衣恶仆’。 殷少猛地前踏一步,大喊道:“王满修!!你呆站在原地作甚!难不成是想要拱手认输?!” 寸步未动的王满修淡淡一笑。 他没有理会众人的诧异目光,只是侧过身来,向那红颜若水,轻轻地抛出了手中铁剑。 她微微一怔,立即双手捧过铁剑,抱在怀里,抬头望着那袭翩翩白衣,眨了眨清澈的双瞳。 “可要帮我拿好了。” 他浅浅笑道。 她点了点头。 王满修回过了身。 白衣随风而鼓起。 尽管,今时此刻,已是过了白露。 但那张早已写满了自在得意的脸庞之上,却多了几分如沐春风。 玄妙的金灿奇光,于其双瞳中璀璨亮起。 先见一道白光稍瞬即逝。 再闻地裂瓦碎轰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