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诛仙观三载修渡 问佛寺一刹惊鸿67
. 光阴似箭飞快，随着朝来夕去，一天过去了，一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红红火火恍恍惚惚间，李白来至诛仙观已三载春秋，从曾经的十七，长得了现在的二十。 这年，二月二十八，大雪飞天兮。 李白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冷冽，而怠慢掉自己日久月深养成的习惯，哪怕刹刻。天色未有渐亮，李白就只身孤影在李树林中晨剑，提气呼气，跳、翻、旋、踏等等间，时而将剑抛至半空，时而将剑捏在手里。伴着漫天飞舞的雪，和堪胜雪白的李子花，李白剑走嚣张，陡似枯松倒挂，疾若雷电霹雳，刺、撩、劈、斩、勾、挑，招招浑然天成，干净利落。当雪飞得更大，遮天盖地皑皑时，李白便如乘风振奋出六合，练得更欢。 天明罢后，李白收剑而走，欲想叫上吴指南、四锅和五鬼去给师傅赵蕤请安。可一看此间雪飞风凉，登知他们现在应是睡得如家猪，今儿个是不会去了。连那厮小懒，都冷得变成一只雪貂，紧紧缩在被褥中，宁死也不宁起来。见，李白无奈般般摇摇头，没多搭理，披上师门道袍就踏雪上行，步朝诛仙观。 出乎李白意料的是，至了观口，刚想伸出手去推栓而入时，忽然地，观门竟‘咯唥’一声被人从里面拉了开。刹，吴指南、四锅和五鬼这三个葩物，竟惊为天人般，齐刷刷现于李白面前。 “嗬！” 李白被吓得一大跳，身子向后蹒跚出几步，以为是自己看花眼，生了幻觉。不等多说二话，就连忙抬手揉了揉，万不敢相信三葩物会起得比自己还早。 “小师弟！嘿嘿！”吴指南掌捏倚天剑，看着李白怪笑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师兄你们！”李白惊得话变吞吐：“你们今儿天怎起得这么早？难道！难道是我把时辰算错了么？” “小师弟，你看你，啧啧啧！”四锅笑盈盈走到李白近旁，用手拍着他肩膀，意味深长的说：“听师兄我一句劝，别总赖床，该起早些就起早些。这俗话它讲的好，早起的雀儿有虫吃，你看我们，都跟师傅请完安了！”道着，将手里一件厚厚的白袍子给李白披了上，继续说：“来小师弟，快穿上穿上，那么大的雪，那么冷的天，你不怕把自儿个冻成凌条么？” “不错不错，快穿上穿上！”五鬼抱着自己的脑袋，蜷裹在肚腹衣服里，仅露着双眼睛和嘴巴，道：“今儿天实在太冷啦，小师弟你看，冷得我头都掉了！” “就是就是，今儿个这天实在太冷啦，冷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吴指南配合着四锅五鬼，一唱一和说：“所以小师弟，你快些进去给师傅道安吧！我们先回李树林把火升起来，一会儿，咱们吃大雪炖兔子。” 此间李白还没回过神来，依旧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葩物师兄。而吴指南、四锅和五鬼说着，就纷纷拍了拍李白肩膀，蜷着身子往山下面走去。但还没得几步，吴指南又转过身来，朝着李白十分严厉的叮嘱了一句，道：“小师弟，记好了，早起的雀儿有虫吃，以后可不准再赖床！” 罢，扬长而去。 “天呐！”等得三人没了影，李白才恍恍惚惚从大梦醒来，惊问：“这大老早的，我怎么就见了鬼？”李白，仍不敢相信吴指南、四锅和五鬼起得比自己早，或者说，完全不相信方才那三人便是自己师兄，万般惊叹：“太不可思议了！” 殊不知，吴指南和五鬼之所以起得那么早，其实都是被四锅给逼的。说，昨夜大雪飞天兮，四锅又来了个梦行神游，一手捏菜刀，一手抡巨勺，哼唱着那恐哉怖矣、怖矣恐哉的兔子谣，冲到吴指南房里就是劈头盖脸一顿砍。 吴指南本在夜梦周公，红囍裳，交杯酒，正欲春宵射飞渡，翻云覆雨两缠绵。结果，没哪个命，刚要亲到那殷桃小嘴时，一把大菜刀‘歘’地就劈了下来。把吴指南给吓得啊，啧啧啧，瑟瑟发抖。愤然一怒，反手拿起倚天剑将鞘一抽，指着四锅斥说：“哼！我就是八兔子，有种你来打我啊！” 登，四锅当即变作一个大球，飞砸了去。见状，吴指南脸色一沉，将腿一抬，怒道：“我去你的！” 刹那间，大球夹杂着雪花，雪花夹杂着大球。‘咻’地一响划破长空，飞至小匡山颠顶，‘咵’地一声砸在五鬼床上，‘轰’地一下撼进土里，不偏不倚。 等回了神，五鬼那叫一个气，咬牙切齿面色铁青。扭扭头，揉揉手，抖抖腿，一个助跑，斥道：“我去你的！” 球，再一次夹杂雪花，雪花，也再一次夹杂着球，‘咻’地一响从山上飞了下来。此间吴指南正卷着铺盖准备回大匡山祠堂，和那二十三只黄皮仙儿挤挤。却未料，刚出小匡山，来至观门口，就见这大球从天而降，砸向自己。见，吴指南想都没有多想，立道：“我去你的，你这该死的蠢锅！” 球，又夹杂着雪花，雪花，又夹杂着球，飞去小匡山。几个呼吸后，球，又又夹杂着雪花，雪花，又又夹杂着球，飞来大匡山。 一夜过后。 “咦？”小匡山颠顶，五鬼望着大匡山诛仙观那方，问：“球怎么不来了？” 凝着眉，五鬼生了些担心，当即踏雪而飞来至了诛仙观。刹，见得四锅已经从梦中清醒，这时正捏着菜刀，抡着巨勺，追着吴指南，骂着：“站住别跑，我要弄死你！” 很快，三人就缠在一起追的追，跑的跑，打打闹闹起来。但才没过多久，三人便累得四肢瘫软，躺在雪中大喘粗气，不愿动弹。等得天色明亮，三人就一笑泯恩仇，结伴而行去给赵蕤请了安，道了好。遂，一看此间天冷无比，担心李白受了凉，挨了冻，三人便从诛仙观厢院捎上一件白袍子，准备回小匡山李树林。怎哪成想，刚要出得观门，五鬼忽掐指一算，知得李白应不久将到，于是心血来潮一商量，就躲在门后，准备给自己小师弟一个惊吓。 缘了此，有了这。 披紧白袍子，李白步履踏雪走进诛仙观，绕过祠堂，来到了禅房小院。距很远，就瞧见赵蕤在雪中打着五禽戏，此间招法，正至‘鸟伸’。李白幼时便从典籍中知得这五禽戏，晓得是由华佗观五兽编创，虎、鹿、熊、猿、鸟。但，李白更知道这五禽戏的原始模样，其实最早出自于先秦七子之一的大圣人，庄周。 在他所著的《庄子·外篇·刻意》中，有记载说：‘此江海之士，避世之人，闲暇者之所好也。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为寿而已矣。’这时称二禽戏，即，熊和鸟。后来华佗从此得了些灵悟，在此基础之上加添虎、鹿、猿三兽物，去旧发新，创了闻名于后世的五禽戏。 在《后汉书·方术列传·华佗传》中，华佗对自己弟子吴普，说：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使极耳，动摇则榖气得消，血脉流通，病不能生，譬犹户枢，终不朽也，是以古之仙人为导引之事，熊经顾，引挽腰体，动诸关节，以求难老。吾有一术，为五禽之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亦以除疾，兼利蹄足，以当导引，体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戏，怡然汗出，因以著粉，身体轻便而欲食。 李白也曾尝试着去学这五禽戏，毕竟书中有言，练五禽戏可去病养身、延年益寿。传，华佗弟子樊阿，因练了这五禽戏，活到一百多岁方终。只不过，李白虽有此心，但却无有此法。突厥碎叶为胡地，冇人所会，那些典籍上载录的也并非纯真。明得若是学不到个正宗，那便是只有害而无益，于是作了罢。 今，见赵蕤将这五禽戏打得快慢有序，虎之威猛、鹿之安舒、熊之沉稳、猿之灵巧、鸟之轻捷，全全栩栩如生，神韵稳然，登间知了这定是正宗五禽戏，生了求知若渴之心。于是乎，李白当即上得近前，拱手施礼，说：“师傅晨好，弟子来给你问安了！” “嗯！”赵蕤不语，只用喉咙哼发出一响闷声，继续打着五禽戏，虎扑。 “师傅，我！”李白有些难以启齿，一来，往常这个时候自己就该走了；二来，怕打扰了赵蕤雅兴。 “我甚？”赵蕤忽道：“想学？” “嗯！”李白如实告知：“想学！” “可以！”赵蕤忽语出惊人，说：“但是你得交束脩！”（解：学费） “哈？”李白懵：“交束脩？” “怎么？”赵蕤此间打到了‘熊晃’，问：“不愿意？” “愿！愿意！”李白回过神来，无奈道：“那敢问师傅，您想收多少束脩？一文钱可成？” “痴人！”赵蕤：“说梦！” “那！”李白笑问：“那两文钱呢？” “滚！” “师傅，我可是您徒弟！”李白皱皱眉，问：“那您说，您要多少束脩？” “三十万两黄金。”赵蕤：“不二价。” 李白眉头皱得更深，不解赵蕤要三十万两黄金作甚。不说别的，单是从诛仙观那些尸骸当中，顺便刨出一件物什拿去卖，都不止这三十万两黄金。登，觉得赵蕤此做，必有他意。故一顿，撇撇嘴耸耸肩，应道：“成吧师傅，三十万两就三十万两吧！”刹，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我家有的是金条！” “小子！哼！”赵蕤不解云云一笑，说：“记好了，回头把这三十万两金条运到江淮泾县，那有条江，叫做青戈江。运到后，便差人在暗中，偷偷把这些黄金全扔进江里，不可有误。” “师傅，此为何意？”李白大为不解，道：“钱，不是这么花的啊！” “山人，自有妙计。”赵蕤又是云云一笑，说：“来，为师教你这五禽戏！” “好吧！”李白：“多谢师傅！” 李白觉得自己本该高兴，可站在却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万般不解赵蕤，为甚要将三十万两黄金扔进江里。思来思去思不通下，李白只好暂且挥挥扫去，遂，将日月剑立在雪中，站到赵蕤身后提气沉身，做好了学五禽戏的准备。 “听好，为师只教一遍！”赵蕤道：“五禽戏，共可分为十个大式，虎举、虎扑、鹿抵、鹿奔、熊运、熊晃、猿提、猿摘、鸟伸、鸟飞。”话着，一边重头打起五禽戏，一边教说：“双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调理脾胃须单举，五劳七伤向后瞧。摇头摆尾去心火，两手盘足固肾腰。攥拳怒目增气力，背后七颠百病消。” 就这样，李白跟着赵蕤认认真真学起了五禽戏，不敢分身。最后，才仅看了一遍，听了一遍，便把这口诀和招式全数谨记于心，叫赵蕤都吃了一大惊，忍不住抚捋着自己胡子，暗暗夸了一句，道：“我徒弟就是我徒弟，厉害！” 等得两个时辰后，李白已练就得炉火纯青，赵蕤见，便将李白叫了停，说：“天下万物皆不可长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五禽戏法也不例外。每日小练半个时辰就足矣，贪多嚼不烂。快去吧，今儿个天确实太冷，别着了凉，冻坏了身子！” “多谢师傅关心！”李白由打心里冒出一股暖意，拱手谢道：“有师傅这句话，再冷的天弟子也不怕！” “是么？”赵蕤一顿，说：“我想你是误会为师意思了，我是怕将你冻坏之后，没人给为师送运那三十万两黄金，仅此而已！” “呃！”李白登时之间无言以对，但心里却知道赵蕤并非真是这般想，顿，只好拱手作礼，道：“那师傅，弟子就先行告退了，明日再来向您请安！” “嗯！”赵蕤挥挥手：“去吧！” 拔起日月剑，李白就转身辞去出了禅房小院，朝观门口走去。因了此间天色太过寒冷，李白加快了步子，想速回李树林，找吴指南、四锅和五鬼。却不料的是，至了观口，刚把门给拉开，突然地，见得门外大雪当中，竟站着一个，老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