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送嫁

    “姥姥、舅母，走了一路饿了吧？先喝碗糖水垫垫肚子，让身体暖和暖和，水烧好了我就做饭。”

    “你这孩子！都自己人，煮什么糖鸡蛋，没得浪费！”吕姥姥佯嗔道。

    “姥姥您听我，我家就我一个人，但养了两只鸡，每天都生蛋，鸡蛋多的吃不完……”盈芳笑吟吟地解释，完了劝两人趁热吃。

    婆媳俩相视一笑，这孩子，哪还有嫌鸡蛋多的吃不完的，无非是劝她们吃罢了。心里顿时暖洋洋的，也不再推辞，一人一碗端起外孙囡的心意，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盈芳等灶上的水烧热后，先给两人绞了个热毛巾擦脸，而后把热水舀到木桶里，吃力地提到堂屋，分到两个洗脚盆。

    做惯粗活的舅母连忙放下手里的碗起身：“你放着，额来额来。”

    “没事的舅母，你也坐，我给你俩调点药浴，泡脚效果更好。”

    “药浴？”舅母显然听不懂，“啥是药浴？”

    “就是泡脚水里掺点草药，有助于活血舒筋。”着，从东屋提出来一个草药筐，里头是晒干了搭配好的用于泡脚、泡澡的草药，往两人的洗脚盆各抓了一把。

    “来，姥姥，我帮你把鞋袜脱了，慢慢放到热水里……舅母你也照着这么泡，等水温不那么烫了我再给你们添热水。”

    “啊？还要添啊？泡到水凉不就可以起了？”

    “这种天气，得泡上半个钟头才见效果。”盈芳干脆拿了把板凳，坐在两人中间，不时地伸手试一下水温，感觉稍稍凉下来了就往里添一瓢热水。

    吕姥姥和舅母稀罕得不行。

    “果然还是闺女好啊，多贴心啊。”生了俩儿子的舅母握着盈芳的手不肯撒。

    吕姥姥也点头表示赞同：“可不，时候，三个娃就数明娣最孝顺，可惜……”红颜薄命啊。每每想到早亡的闺女、姑爷，吕姥姥就止不住伤心。

    盈芳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宽慰她们。

    吕姥姥更觉得愧对这个外孙女了。

    尽管彼此间不存在血缘关系，但既是女儿、女婿收养的，又是如此乖巧懂事的孩子，吕姥姥丝毫没有不亲厚的想法。之所以没走动，实在是条件所限。如今要出嫁了，做姥姥的哪怕背债，也要来一趟。

    这么想着，吕姥姥让盈芳把儿媳挑来的箩筐打开，泡着脚远程指挥道：“最上头那蓝色包袱里的是你两个舅母给你做的衣裳、鞋子，大尺寸比着你娘那时候来的，你拿出来试试合不合身，你舅母带了针线，不合身随时让她改。喜酒定在哪天？你信里也没具体，只年前。年前这会儿生产队长短，额怕你两个舅舅搞不拎清，你大舅母又怀上了，坐胎不是很稳，只好等全部下来了才出，幸好没错过……”

    盈芳听着姥姥的叨絮，依言拿出箩筐里送她的新衣裳、绣花鞋。

    衣裳是大红的斜襟棉袄，棉花弹得很松软、铺得很平整，看上去一点不觉得臃肿。袖口、领口用黄绿双股丝线绣着缠枝，寓意缠缠绵绵。搭配衣裳的绣花鞋主打是翠绿色，黑色绒线缠边，鞋面上，红色的牡丹、黄色的花蕊，寓意花开富贵。

    “谢谢姥姥，谢谢舅母，也劳烦舅母代我谢谢大舅母。我很喜欢！”盈芳弯起秀眉诚挚感谢。

    “一家人不两家话。”吕姥姥看出外孙女是真心喜欢，高兴地道，“快去里屋试试大。不合适一会儿让你舅母改。”

    盈芳应声正要去，燕子提着竹篮来了。

    “我奶听你姥姥、舅母来了，嘱我拿些菜过来。姥姥、舅母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想必一定累了，今晚囫囵对付一顿，明儿中午，上我奶家吃饭。”

    燕子提来的菜并不少，而且都是大荤——半只白切鸡、两个熏兔腿、一刀冻得硬邦邦的五花肉。

    “白切鸡蒸热切切就能吃，五花肉可以焖笋干，兔肉你打算怎么烧？”燕子帮忙把菜拎进灶房，顺嘴问盈芳。

    “和辣椒一起炒蒜头吧。我姥姥家吃辣。”盈芳帮着姥姥她们结束泡脚大业，倒掉洗脚水回到灶房，打算露一手。跟着师娘打下手，可是学会了不少菜呢。

    于是，两人一个烧火焖饭，一个拾掇晚饭菜。

    舅母泡完脚，整个人松乏不少，安顿好婆婆后也来帮忙。

    吕姥姥生怕外孙女太客气、把准备过年的吃食都拿出来招待，一再叮嘱：“少做两个菜得了，自己人别这么铺张。姥姥带了辣酱，你让你舅母炝个酸辣白菜、再炒个土豆丝，足够吃了。”

    这哪行啊！

    “姥姥您坐，燕子还带了豆腐和豆花过来，豆腐我一会儿给您做麻婆豆腐，豆花加热了现成吃，咱们自个磨的，味道比城里饭店卖的还要好，不信您尝尝……”

    “是吗？你们年纪还会磨豆腐？真了不起！”吕姥姥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舅母麻溜地切着白菜，笑弯了眉眼。婆婆的固执有人治咯。

    当晚，盈芳常挥，整了六道菜，三荤三素，分别是白切鸡、蒜炒熏兔肉、木耳笋干焖大肉、麻婆豆腐、炝炒大白菜、酸辣土豆丝。末了还有一道营养滋补的药膳菌菇汤，热情招待远道而来的姥姥、舅母。

    被招待的两位内心百感交集。

    原以为外孙女外甥女会不待见她们，毕竟当年她爹妈去世，自己一家没人赶来奔丧。哪知她们全猜错了——外孙女外甥女不仅毫无芥蒂地接受了她们，还做了一满桌的菜招待她们。不枉她们借了钱来送嫁啊。

    晚饭后，舅母抢着洗碗，盈芳便去东屋收拾床铺。

    “下码头的时候，额找人打听你家的位置，有几个不告诉额路怎么走，尽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什么你家里有蛇，还成蛇窟了，到底咋回事儿啊？”

    吕姥姥问起沿途听来的传闻，脸上写满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