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林胡消亡
一天一夜后，五千秦军集合在陇山脚下，正赶上黎明到来，雾气开始消散了。 远处群山苍黑似铁，庄严、肃穆。红日初升，一座座山峰呈墨蓝色。紧接着，雾霭泛起，乳白的纱把重山间隔起来，只剩下青色的峰尖，真像一幅笔墨清爽、疏密有致的山水画。过了一阵儿，雾又散了，那裸露的岩壁，峭石，被霞光染得赤红，渐渐地又变成古铜色，与绿的树互为映衬，显得分外壮美。 山之美，在于巍峨高耸，险峻挺拔，悬崖峭壁，峰峦重叠；山之美，在于云蒙树梢，雾流涧谷，绿林扬风，白水激涧；山之美，在于草木青翠之上，好鸟相鸣其间，晨曦中那一缕微光，暮色中那一抹晚霞。 关中地区北部山脉从东向西依次分别由桥山、黄龙、子午岭、陇山等崇山峻岭组成，是陕北黄土高原与关中渭河平原的分界岭，北部是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南部是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 陇山也是由数座延绵百里的崇山峻岭组成的，其中就有一处羊肠峡。 “羊肠峡虽然狭窄，但是中间的地势很平整。最关键的是，它是陇山往北的必经之处。我料定敌军必然从此处路过。”蒙毅通过斥候的情报得知，陇山的具体地形情况后，做出这样的判断。 “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是羊肠峡两侧地势太高，我们如何能够攀爬足够的人手上去？”蒙恬发现了战术的漏洞，询问道。 “这个嘛，的确是个问题。山崖太陡峭，埋伏上百人就顶天了。我觉得咱们要乐观点，反正不可能全歼敌人，就当是为了大秦的脸面之争吧。”蒙毅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上百人能够做什么？还没等你堵住两边谷口，敌人就跑光了。“哎，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午后，秦军斥候来报，发现两支游牧部落共计五千人，往羊肠峡而来。 楼烦、林胡两个部落总共也就五千人骑兵，楼烦三千、林胡两千。 走在前面的自然是三千楼烦骑兵，而此刻楼烦首领呼延白狐有些心神不宁。 楼烦首领呼延白狐，人如其名，像狐狸一样狡猾。多年的征战，让他感觉前面的峡谷不太正常。后面的林胡骑兵也赶了上来，五千人马堵在峡谷口。 蒙毅也发现楼烦骑兵迟疑不前，立刻意识到敌人可能起了疑心。 “与其错失良机，不如冒险一搏，兄长可以带领后队人马驱赶，如果对方慌不择路，一定会冒险进入峡谷！”蒙毅建议道。 “好。”蒙恬答应了，转身想了想，又回头问道，“如果敌人放弃进入陇山，我们是否应该乘胜追击呢？” “千万不要！我们只有五千人、远离大军五百里，万一碰上匈奴主力，就只能被包围等死了。”蒙毅一听马上决绝地说道，“我们只负责开小灶，绝不挑大梁！” “呵呵……只负责开小灶、绝不挑大梁？有意思。二弟，你越来越逗了！”蒙恬笑着离去了。 羊肠峡谷口。 “老哥，为何不进去看看？”林胡首领丘林野发现楼烦人都拥挤在谷口，不禁十分意外。 “我已经派人进去打探了，正在等消息呢。”楼烦首领呼延白狐坦言说道。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紧急战报：发现大量秦国骑兵围拢而来，数量至少有三万人。 蒙恬率领的秦军当然没有三万人，只有三千人，蒙毅带领着剩余的两千人在峡谷出口设伏呢。但是为了赶路，蒙毅两兄弟都让手下配备了一人三马。蒙恬此刻急中生智，让人在马尾巴后面挂满树枝，造成扬尘冲天的假象。乍一看之下，三千秦军居然有三万人的架势。 楼烦首领呼延白狐见状也不免惊疑不定，生怕被秦军包围了。而前往峡谷内侦查的楼烦斥候也报告说：峡谷内没有发现伏兵。 楼烦首领呼延白狐心想：我已经派人进去打探过了，没有发现伏兵。但是总感觉里面不对劲。既然如此，不如忽悠林胡人进去试探一下。反正万一发生意外，死的也是林胡人！说干就干！ “老弟，你的人少，不如让老哥先抵挡一阵子，你们先进峡谷。”楼烦首领呼延白狐露出一副十分讲义气的笑容，阳刚强悍之气扑面而来。 “也好，我会在峡谷另一面设防，你们也早点撤。”林胡首领丘林野见状自然欣喜，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心想：楼烦人这么够义气，等回去后，一定要分出一部分抢来的财货给楼烦人！ 两千林胡人不知道自己给楼烦人算计了，傻乎乎地撞进了秦军的埋伏，密密麻麻地挤在大约十里长的峡谷里。 蒙毅等到林胡人的前队快出峡谷的时候才发出进攻的命令。 一时之间，峡谷入口掉落的滚石堪堪堵死了峡谷口，分别形成了一道两三米高的石墙。而两千秦军从峡谷的另一端冲了进来。 谷内顿时杀声震天！无数战马卧倒在血泊之中。殷红的马血上，落满了灰尘已然变成了血泥。死马瞪着大大的眼睛望向天空，蓝天白云倒映在眼睛里。可此时，那双大眼睛里已然没有生命的光泽。 ?一幕幕相同的惨景不断的发生，没有间隙，没有暂停，重复得让人根本不去多看一眼。 ????人命，在乱世不值一文，在这战场之上更是贱如草芥。 蒙毅很庆幸自己没有被卷入到双方士兵们的厮杀当中，作为将领还是有指挥特权的，但是此时他已然是心惊肉跳。因为若是混战厮杀，蒙毅不敢肯定自己能够活着走下战场。 ????太阳渐渐沉沦在地平线下，残阳如血天空被半轮金乌映成了红色，而大地则被双方的尸体铺满。无数的乌鸦在天空盘旋，弄些的血腥味儿刺激的这些畜生都不敢下去。尸体密密麻麻铺满了方圆几里，蒙毅几乎看不到一寸空地。尸体摞着尸体，死亡枕着死亡。偶尔有一两个尚在蠕动着，但任谁都知道他们活不了多久。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那只有小说中才有这样的桥段。走进这样的血腥之地，没人可以活着出来。 林胡人的后路被断，头顶上也不时地掉落滚石，军心大乱。而林胡首领丘林野此时也明白过来：楼烦人不安好心啦！分明是让林胡人探路送死的！ “这是阿鼻地狱，这是九幽阎罗。人和马的残肢断臂，构成了这个世界最为血腥的画面。”蒙毅此时也很郁闷：“困兽犹斗，况且是两千凶悍的游牧骑兵！可惜悬崖陡峭、无法派更多的士兵上悬崖，不然光是砸石头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干掉这两千人。而且让人更恼火的是，这是一座光秃秃的峡谷。一根树木也没有，不然多放一把火，也是多一分战斗力啊！” 远处，一个精壮的胡人汉子正在疾声大呼：“挡住！一定死战到底！我们杀了无数的秦国平民百姓，秦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拼了！” “秦人不会放过我们的，投降还不如战死！” “我们杀了这么多秦国人，秦国人一定会报仇的，还不如死战到底！” 林胡人见首领正在率领拼命凿打石墙，也被激发出血性，纷纷回身死战。 林胡人的拼死反抗没能挽回败局，但是林胡首领丘林野为了整个部落的延续，不顾生死地率领心腹护卫凿穿了石墙。 “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林胡首领丘林野被乱石砸中，立刻倒地不起，弥留之际，口中念念不忘这首歌谣。 可惜丘林野自己被落石活活砸死。当然林胡首领丘林野也没有白死，他的努力让数百林胡骑兵逃出了升天。 再回过头看看楼烦人。 蒙恬的小把戏没能够隐瞒多久，楼烦首领呼延白狐很快就发现峡谷口的秦军只有三千人，就算加上峡谷内的秦军恐怕也只有五千人。 既然双方人数差不多，楼烦首领呼延白狐自然也不害怕被围歼了。 此时正巧数百林胡骑兵逃出谷口，楼烦首领呼延白狐双眼精光一闪，计上心来：索性就此吞并林胡部落！ 虽然林胡首领丘林野被秦军设伏击杀，但是楼烦首领呼延白狐带着三千楼烦骑兵和数百林胡骑兵扬长而去。 蒙恬见状也只是趁势冲杀、追赶一阵子，便撤了回来。 “真是残阳如血啊！游牧骑兵真是悍勇，遭遇埋伏还能打出如此战果！”蒙毅感慨地说道，“我麾下的两千秦军人人带着弩箭，最后还伤亡了三百人，歼灭了敌人一千二百余人。” “比起我来，你还算好的。你起码斩杀了一千两百人，我对面的楼烦人如同泥鳅一般，双方互相追逐，就是不硬碰硬。半天下来，我麾下的三千人只伤亡了五十人，歼灭敌人六十余人，这算哪门子的战争？”蒙恬苦笑不已。 历史上的蒙恬也是在秦国一统天下后，奉秦始皇嬴政的命令，统帅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但是匈奴远遁千里、避而不战。无奈之下的大秦帝国，只好劳师动众，耗费无数的钱粮修建万里长城来防备匈奴人的入侵。最终，庞大的长城工程，也间接拖垮了不可一世的大秦帝国！ “呵呵，幸亏埋伏成功了，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回去交差！”蒙毅也是叫苦不迭，“游而不击，来去如风，这仗怎么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