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这个年代的渡美华工

    《荒野大镖客2》基本上真实地还原了现实世界中那段历史。

    经历鸦片战争后，清朝的大门被打开，被动地开始跟世界上其他国家发生互动，而困苦的华夏底层百姓们，开始寻找着机会，得到更好的生活。那个时期，关于美国遍地都是黄金的谣言在东南沿海盛行。尤其是在广东，工头们用欺骗的语句让当地人签下卖身契，甚至干脆有人就是被拐卖过去的。

    这些华工很多都没有钱支付船票，所以变成了强制性的契约劳工，他们来到美国这片陌生土地后，很多年中工作只能用于偿还当时中间人昂贵的船票。他们的薪水极低，白人劳工有40美元，包吃住，而华人劳工只有30美元，还要自己掏钱吃住。

    他们吃苦耐劳，往往做着最危险也是最卑贱的工作，而且他们毫无尊严可言，监工和工头们对他们的劳动安全完全漠视，同时克扣工资，不给他们提供好的食物。当时人们普遍认为修建贯通美国东西两洋的铁路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尤其是通过落基山脉，地形复杂、事故率死亡率高，没有人愿意去做。可当华工来到后，一切发生了变化，这条被认为不可能完成的铁路，最终修建成功了。

    上千名华工死在了雪崩、爆破、掉落、工伤这类事故中，华裔作家张纯如有一句话形象地形容了这一切：“每根枕木之下，都躺着一具华工的尸骨。”

    而最为可怕的是，当太平洋铁路修建完成，华工们很多根本都没有攒到回家的路费。他们只能涌入城市，从事洗衣房、中餐馆一类的工作。但这时候，白人们又说他们抢走了他们的工作。在这一时期，各种丑化华人的漫画、报纸和文章层出不穷。也正是因为华人做没有人做的工作，华人男性长期从事洗碗、洗衣这类带有女性色彩的工作，哪怕进入21世纪，所有其他族裔的女性都认为华人（亚裔）男性是最没有吸引力的，他们缺乏阳刚之气，又没有型，经常被人耻笑，更是婚恋市场上的最差选择。

    甚至这种丑陋思想还一度回流国内，炮制出了“中国男性配不上中国女性”这样的胡扯之语。

    因为对华人的丑化和各种排挤，最终酿成了1882年的《排华法案》，否定了华人成为美国国民，获得权利的可能性，要求华人男子不得带妻子家人来，没有合法居留身份就要被遣返，同时离开之后就不能再次返回。

    也正是因为在美国的痛苦挣扎，才让这一代的留美华人特别重视国家兴亡的问题，孙文多次赴美筹款，就是这些华工的后代们不断地用自己微薄的收入去支持革命事业，因为他们知道，唯有华夏强，他们才能在世界上任何地方挺起胸抬起头来，骄傲地自称中国人，堂堂正正地活着。

    白小帆上学的时候读书，就曾经读到过这方面的史料，也曾为此愤怒和慨叹过，当时玩游戏遇到r星《荒野大镖客2》中的这一幕幕场景，也非常被触动。

    游戏里华工们有这样的背景絮语。

    「我的手已经失去知觉三天了。」

    「你知道餐点里是否会有新鲜食物吗？」

    哪怕未曾经历，哪怕只是后人通过历史在游戏中进行了演绎，可这些仍旧让一个有民族观念的人，感觉到难以回避的疼。

    白小帆遇到了他们，想要为他们做一些事情。哪怕他们只是存在于游戏世界的一群人，但也存在生命，有喜怒哀乐和追求着自己的幸福。

    当白小帆让他们去拿铁路公司的钱时，有一个中年华工焦急恐慌地道：“怎么可以……我们要是偷了公司的钱，公司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刚才那个年轻华工却道：“陈叔，难道现在我们就过得好了吗？这一路，我们有多少同胞都死了？陈叔你自己也没了两根手指头，我都不知道，我有没有命活着回到旧金山！”

    有人提议道：“比如我们拿了钱跑吧。”

    陈叔摇头：“这不毛之地，到处都是危险，咱们跑能跑到哪里去？万一被印第安人杀了怎么办？万一被铁路公司的人追杀怎么办。”

    年轻人却道：“我们拿了武器，小心地跑，应该能成的。”

    满脸黢黑和皱纹，但实际年龄可能才三十出头的华工有些颤抖地道：“有了钱，我们就能回家乡了吧，买地、娶媳妇，修祠堂，村里人都能看得起我们了……”

    有的华工觉得还是希望渺茫：“这么远的路，我们怎么回得去？”

    虽然有人没有明说，但是还是有人觉得是白小帆打破了他们的“平静”生活。

    白小帆察觉到了他们的情绪，他笑了笑，道：“怎么着，你们觉得没了我，你们就能活着攒到一大笔钱，风风光光的回去吗？就像这位小哥说的，铁路修完了，你们失业了，你们也攒不下任何的钱。这里的所有的食物和其他供应都是铁路公司控制的，他们有办法让你们花掉积攒的每一分钱。哪怕你们有钱，他们还可以雇佣这些地痞无赖去抢劫你们！你们根本保不住你们的钱。我为什么会被拦住，还不是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得华人有个体面的样子？这个世上，从来没有怯懦忍让就能求得安生美满的，尊严和体面是靠自己的实力去换取的。想要活得好，想要有钱回到家乡，抑或在这片土地上有新家园，就要用枪去说话。这些鬼佬，听不懂你们的粤语没关系，枪声他们听得懂。”

    白小帆的话，在一些人听来，完全是痴人呓语，但是在有些人听来，却是振聋发聩的。那年轻人眼睛闪亮，有些崇拜地望着白小帆：“大佬，我想跟你混，混出一个名堂来！”

    他眼睛里的那股气，白小帆读的懂。那是真正的对现实不满，是一种改变世界的不安分的冲劲。因为他年轻，所以还没有麻木，他还有热血，所以会羡慕白小帆这样的枪手。

    然而白小帆在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刻，突然心里萌生出了一个非常不切实际、危险而又疯狂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