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知其不可而为之

    “明知前方是当年涅境大修遗留下来的阴煞凶阵，这么明晃晃的陷阱，你们难道以为本侯会傻傻地钻进去？”王若离面色平淡，冷笑道。

    “离侯的选择，本公无权干涉，也不想干涉。”右侧的夏清凉闻言轻笑，笑得十分灿烂，缓缓说道，“不过，看着一位美艳绝伦的女子香消玉殒，本公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自古红颜多薄命，司空见惯了，也就心安了。”王若离的话里带着几分冷漠，没有半点人情。

    王若离细不可察地偷瞄了一眼阵法里面的红裳，虽然形容萎靡，头纷乱，不过气色正常，神情无异。

    王若离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那颗石头总算落地，倘若红裳被人制成蛊尸，那么真是为时晚矣，自己也将追悔莫及。好在对方和用蛊操控李箜篌的人，应该不是一伙。

    “离侯果然和传言的一样，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夏清凉摊手叹道，“如此行径，不怕让爱慕的女子寒心吗？”

    “心寒也好，身死也罢，能够成功解救固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无他法，唯有断尾求生。”王若离冷淡出声，眼角细致地观察着阴煞凶阵的变化。

    “离侯狠心，实在让人刮目相看。”左侧的厉烟波不觉摇头道，“亏得我等二人苦心安排了这场‘英雄救美’的戏码，真是水中捞月，劳而无功。”

    “本侯生平所杀之人，以万计数，还会在乎这点牺牲？”王若离冷冷地扫了一眼，转身就要离开，“真是贻笑大方。”

    “离侯，你真的……”厉烟波没有想到王若离竟然走得如此干脆，自己二人所设之计，顿时全无用处，不由心里一慌。

    突然，将要转身的王若离蓦地一个飞掠，残殇挑刺，秋风吹，红枫落，“枫落”瞬即袭至。

    厉夏二人正值精神松懈之际，仓皇应对，被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王若离毫不停歇，接手一记“枫红”跟上，红枫飘落的剑势未尽，再接一招“秋风扫落叶”，狂扫之力，使得厉夏二人不得不错步后退，暂避锋芒。

    王若离蓄势许久，自然不是仅仅为了击退厉夏二人，而是巧妙地逼着厉夏二人往后一个大退，直接撞在了阴煞凶阵上面。但见凶阵初成，被这一冲撞，似乎激起了一声怒吼，两道狂猛暴

    戾的阴风，裹着无上的气势，卷向了厉夏二人。

    厉夏二人毫无准备，对上阴风的骤打强袭，狂卷之下，鲜血狂吐，被阵法之力拍到了地上，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厉夏二人心下震惊，唯恐凶阵再袭，不顾伤势，急忙御剑往外逃去。

    王若离无心追击飞逃的厉夏二人，因为厉夏二人被拍落地的时候，同样也有一道阴风卷向红裳。

    王若离毫不犹豫，身形纵出，“飞枫瞬移”，闪到红裳的身前，反手残殇，一式“枫落”，乘枫倍力，以攻为守。

    可惜阴风之威，盖过枫落剑势太多，王若离遭受不住阴风的拂扫一击，对着红裳的正面直接喷了一口鲜血，溅得红裳满脸都是。

    王若离受伤颇重，膝下一跪，直接栽在了红裳跟前。

    “不要管我，这是涅境大修所留的残阵，不是你可以抵抗的。”红裳见着王若离受伤，两眼一红，急声喊道，“快点离开！”

    “呵呵，杀敌凶阵，向来都是只可进，不可出。”王若离强颜一笑，手脚并用，靠近红裳。

    “你不该冒险进来，就算你走了，我也不怪你。”红裳心里清楚，王若离已经进了凶阵，就算再说什么也都晚了。

    “我办不到。”王若离强凝灵力，想要帮红裳解开手脚上面的灵力束缚，“我不能再次让你失望，更加不能放任你的生死而不闻不问。”

    “我没有失望。”红裳面露沉重，“我……我只是不会面对！”

    王若离终于解下红裳身上的灵力束缚，可惜红裳受制太重，此刻周身软绵，没有什么力气。

    王若离蹲身，拉着红裳的手腕，正想背起红裳。

    这时，又有一股阴风狂卷袭来，澎湃恢宏的气势，仿佛想要搅碎阵中的一切似的。

    王若离迅疾出手，“长生落红”，倾尽全身灵力，想要以剑破风。

    风悬丛林，旋折声断，落叶红枫被阴风撕破，王若离独力难支，再次受创，连着红裳一起往后跌摔出去。

    阴风低吼，徘徊林间，阵中的花草石砾，全被阴风卷起搅碎，飞舞着，洒落着，晃荡着，显得杂乱不堪。

    王若离望着这座笼罩整片山林的阴煞凶阵，心中感喟万分，这处阵法不知道是

    哪位涅境大修所留，好生厉害，仅仅只是残阵便有如此威力，若是全盛时期岂非更加强大，实在令人咂舌不已。不得不感慨大修之辈的强大，涅境大修所练法力，比起灵境强者的灵力，真是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不知自己有生之年能否达到这样的境界高度？

    阴风太盛，此时的王若离想要运使残殇，以力破阵，根本就是白日说梦，只能召出穷末剑阵，奋力抵御四面的阴风侵蚀。可惜，身处阵法覆盖范围，阴风法力，无处不在，隐枫之匿基本没有什么大用，至于红枫空间里面的第四块枫红石壁，自从上次使完“隐枫无形”，始终处于灰暗状态，无法再次使用无形之技。

    阴风盘旋，急加剧，摧毁了风向之上的一切，轰隆一声，王若离的穷末剑阵被阴风绞成粉末。

    王若离将红裳护在身后，感受阴煞凶阵强悍无匹的气场，心中生出一股走投无路的感觉，今日莫非就要和红裳一起死在这里？

    这一次，自己的确冲动，为了红裳，直接不顾一切地踏进了阴煞凶阵，全然没有考虑任何后果。或许，一个终年保持冷静的人，容易过得太累太苦，偶尔也想不计后果地任性一回。只是，面对一个双双就死的结果，又在心里产生浓烈的不甘和深深的自责。

    “我们就要死了吗？”红裳语带感伤，嘴角滴出了一行血丝。红裳虽然有着王若离的拼力相护，但还是被阴风余劲擦过，伤上加伤。

    “死？”身处绝境，王若离的心情复杂，想到死之一字，尤为不安。

    “瞧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关键时刻就犯糊涂，明知道是个陷阱，还踏进来。”红裳主动拉起王若离的手，像是放下心绪，平静地说道，“真是笨死了。”

    “当年我已经历过一次重要之人死在面前的痛苦，我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再次生！”王若离咬牙说道，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坚决，“不管代价如何，我一定要救下你，哪怕搭上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你个傻瓜，我们就要死在一起了……”红裳嘴里轻喃，紧了紧拉着王若离的手，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阴风的席卷到来，心里似在这一刻完全放松下来，或许，这样的结果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选择的艰难，可以彻底脱去世俗烦恼羁绊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