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番外:沼泽之王的女儿
不满60%请过一天再来看吧~ 下午近五点,天阴沉沉的,外头刮着大风,许星洲和程雁坐在一处,苦大仇深地上大众媒体课。 新闻学院终究还是比外头那些‘野生的’学院有钱一些——毕竟她们校友遍布大江南北,且不提自身盈利的能力,光是每年知名校友捐款都相当可观。 因为有钱,新闻学院教室每个桌子上都配了插头,许星洲大一时第一次见到时很是感慨了一番人性化的设计,但是大二之后她开始上院系专业课,立即就发现了一件事: ……这些插座没电。 窗外雨点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许星洲合上本子,有点期待地望向外头细密的春雨。 屋里漫着股湿气,荧光灯将讲台上年轻女专家映得犹如雕像。 “我们这一节课还是讨论了自媒体,”那个女专家慢吞吞地道:“以后你们在从业的过程中一定会发现其重要性。所以我现在给你们布置一个课题,清明节回来我要看看进度。” 许星洲摘下眼镜,揉了揉睛明穴。 她们这门课历年都是由外聘专家带,每年代课人选都有变动。今年由院长出面,聘了一个他们学校七年以前的毕业生,2016年新锐记者花晓。 这个花记堪称传奇,今年才二十八,去年的一年业界内没人没听过她的名字,也没人没看过她的深度采访。许星洲在上课之前一直当她是个健身系女强人,没想到一走进来居然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文青。 她皮肤呈健康麦色,长相犹如温柔的春花,穿着无印的条纹衬衫和阔腿裤给她们讲课,说话温柔,举手投足却又有种难言的冷淡。 谁能想到这种风一吹都能倒的小体格,居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许星洲一边走神一边想。 “——给你们一周时间,”花记在灯光下温和地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看一条你经手的、转发破百的微博。” 许星洲对程雁嘀咕道:“……这还不简单?微博转发抽奖,抽233块钱,至少能破1000转。” 程雁:“投机倒把狗滚。” 许星洲不服道:“可是这样不是最简单的吗!老师你这个作业实在是——” 花记看着许星洲,温和地说:“——所以我的要求是,转发抽奖除外。” 许星洲:“……” 花晓撑着讲台,说:“微博内容应完全原创,字数不限。你们是剪视频也好,剪鬼畜也行,摄影作品、段子、虚构的假新闻、哪怕你们去写□□同人文——” 下头笑了起来,花记者温柔地等他们闹腾完,带着笑意说:“——反正我都不管,你们都成年了。我只要求你们那条微博转发破百,一个周。不难吧?” 1503班的学生拖了长腔,喊道:“好——的——” 花晓老师笑道:“好就行,下课吧,大家假期快乐。” - 许星洲出来时,天已近黄昏,春雨合着花瓣细细密密地落满了天地。 程雁和许星洲分道扬镳,去外头吃黄焖鸡米饭——许星洲上次在杨铭宇吃黄焖排骨吃伤了,打死都不肯跟着去,就和程雁说了拜拜,一个人朝宿舍的方向走。 远处路灯幽幽亮起,灯火黄昏,照亮满地山樱花瓣。往日静谧的林间小径变得鬼影憧憧,犹如勇者走向居住恶龙的城堡的道路。 许星洲:“……” 许星洲做贼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同学都走光了不会有人多管闲事,路上也没几个人,应该不会有人主动过来英雄救美…… 接着许星洲把小星星伞往包里一揣,踩着凉拖,不打伞顶着雨跑了。 ………… 前头的华言楼就是恶龙的城堡。 路边法国梧桐正在变成荆棘,白袍巫师立于钢筋水泥的高楼之上,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百年老校摇摇欲坠,年迈力衰的校长苦苦等待着她,以赐予她——斗龙勇士,一把咒语长剑。 她经过了许多人,可没一个人人知道这个许星洲脑子里想什么,所有人只以为她没带雨伞,正在跑回宿舍。 许星洲不同情这些想象力匮乏的人。 ——这世上人们可以付出无数种代价来长大,以变成无数种大人,可这些吃惊地看着她的人,却不约而同地在无数种代价中选择了‘变得无趣’。 而许星洲则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保留了自己的一颗赤子心。 她仍然想体验一切尝试一切,对于生活热爱到无以复加。她想在八十岁的那年登上月球,想在五十岁的那一年成为一颗星星的拥有者,她想去山区支教,想去宇宙的尽头,想在浩渺繁星中寻找小王子和黑洞。 许星洲用尽全力,带着她所有的想象和臆想中怪物奔跑。 犹如雨里跳跃的火焰。 ………… …… 天如同泼了墨,闷雷阵阵,满地零落成泥的花叶。 许星洲跑到华言楼前时已被淋得透湿,头发一绺一绺地黏在脸上,她扶着墙往后扒拉头发,只觉得人确实是老了跑不动了。 再年轻点的时候也是能从三站路外跑着回家不带喘气儿的……许星洲气喘吁吁地扶着墙想,现在就不行了。 许星洲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水,回头一看。 ——大楼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在用看流浪汉的眼神看她…… - 华言楼电梯里。 “秦师兄,今天赵老师提的那个teichmular空间我没怎么搞懂……” 电梯一路往下,张博又困惑地说:“我们课程还没讲到那里。今天他说的我基本都没怎么听懂,知识点全都一片一片散着,师兄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讲一讲吧?” 秦渡一点头说:“大二这样正常,连入门都还没入呢。东西不太难,我手头有一本讲义。你参考一下就会了。” 电梯叮地一声响,到了一楼,外头大厅灯火通明,学生来来往往,有研究生甚至穿着拖鞋下来提外卖。 秦渡看了一眼他们外卖盒子,问张博:“食堂怕是没饭了吧?” 张博道:“肯定没了,杂粮煎饼的话可能还有。” 说着他话锋一转:“话说刚刚我在华言楼门口看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躲雨……挺可怜的,可惜我也没带伞……” 秦渡说:“漂亮也得淋雨。你帮不了的人多了,我先回家。” 张博悻悻地说:“这倒是……” 一楼玻璃门外,夜色深重。远处雨水连绵地亲吻群山。 张博突然喊了起来:“……师兄,你看那里,她还在躲雨呢!” ——秦渡顺着张博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玻璃门外一个窈窕的女孩。 张博难过地道:“太可怜了吧。这么久都没人给她送伞,可惜我还是没有伞!要不我不介意送给她,让她回宿舍……” 秦渡立即从那句话判断,张博大概会单身到博士毕业…… 张博又说:“确实不错吧师兄?从背影都觉得是个美人儿,正面更是!简直绝了!我怀疑女人都没法抗拒她那模样……” 那个气质很好的姑娘头发漆黑,淋得像一只落汤鸡,狼狈得很,却有种难言风月的美感。 看上去,还挺可怜的。 - 许星洲在华言楼门口当了十几分钟流浪汉,终于休息够了。在她摸出雨伞打算走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怎么淋成这样?” 许星洲刚在脑海里酣畅淋漓地冒险一通,心情高昂得很,也没听出来是谁,头都不回地说:“我在雨里跑了一圈,没事儿。” 可是声音好耳熟啊……许星洲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辨认出这是秦渡的声音。 然而她的心情简直是晴空万里,连听到秦渡的声音都影响不了心情!她回过头对秦渡笑眯眯道:“在雨里跑步还是挺好玩的。” “我明白了,”秦渡点了点头,伸出手道:雨伞。” 许星洲一怔,将小星星雨伞拿起来晃了晃,道:“我有的,没事,你的自己留着就……” 秦渡漫不经心地重复:“——把雨伞给我。” 许星洲不知为什么,在人来人往的华言楼门口觉得有点羞耻,遂不好意思地说:“一定要这样吗?” 秦渡:“伞给我。” 许星洲:“好、好吧……” 许星洲只觉得有点头疼,把伞递了过去,小声逼逼:“但是我很不喜欢麻烦人……还是比较想自己走,你要是执意要送我的话也行……但是我们宿舍楼很远的。” 秦渡雨伞到手,终于充满刻意和坏水儿地反问:“你的意思是我拿伞送你回去?” 许星洲:“……诶?” 然后秦渡诚恳地说:“想什么呢,许小师妹。” “——我是要回家啊。” 第十三章 - 许星洲是个身体底子很好的人。 底子很好就代表感冒好得特别快,三粒复方氨酚烷胺下去许星洲就恢复了生龙活虎——至少是能去上课的程度,前提是,如果怀里揣着纸巾的话。 早上七点二十。 “换到今天了,”窗帘缝隙内晨光熹微,程雁拽了拽许星洲的被子:“起床上统计课,智障。” 许星洲憋在被子里,痛苦地喊道:“……我要请病假!你们不要叫我了!” 李青青也喊:“爱请不请,反正戴老师上课不点名,要我看连给导员打电话都不用,顶多也就是这门课容易吃d……” 许星洲鲤鱼打挺式起床,十分钟内洗漱完毕,背了包绝尘而去。 李青青:“……” 李青青喃喃道:“吃d对她这么有杀伤力的吗?” 程雁专心画着眉毛道:“……当然了,她大一浪过头了,gpa还得靠这些课往上拉呢。” “你别看她是个傻逼,”程雁想了想,补充道:“可是关键时候还是很拎得清的。” - 清明小长假刚刚结束,又是早第一节课,饶是阳光正好,空气中都仍然弥漫着一股‘为什么要上课’的怨气。 许星洲一天晚上都不怎么想睡觉,刷了一天晚上的微博,早上起床素面朝天,头发乱糟糟地披着,半点光鲜亮丽的样都没有,还有点黑眼圈,戴了个大框眼镜遮了一下。 应统教室在第六教学楼,简直要横跨大半个校区,许星洲满头头发毛毛糙糙的,加以假期第一天摔的脚还不太利索,走的尤其慢,索性连早饭都不吃了,只求不迟到。 她一路昏昏欲睡地走过去,在六教门口的大镜子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只觉得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耳朵后面能飞出小鸟来,又把自己逗笑了。 ——如果要飞出鸟来,希望是红嘴蓝鹊,她摸着自己的头发胡思乱想。 下一秒,她听见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许星洲?”那个道貌岸然的声音在楼梯上道:“不怕迟到了?”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记仇,加上晚上看了好几集摩登家庭,气早就消了——然而就是因为气消了,才不想见到秦渡。 楼上墙上满是花影,桃花枝从窗畔探了进来,秦渡身型结实修长,靠在窗边。 许星洲眯起眼睛看着他…… 秦渡今天早上从头武装到脚,眉毛都修了,看人时锐利且极有魅力,衬衫剪裁合体,还戴了个银框眼镜,从一个浪荡混蛋摇身一变,成了个斯文败类——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长得就硬挺,连这种风格转换都毫不生硬,还有种难言的骚气,往教室门口一站,简直吸够了注意力。 许星洲:“……” 许星洲心想:“骚鸡。” “……我那天下午,”骚鸡秦渡硬着脾气说:“确实不应该抢你吃的。” 许星洲隔着镜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秦渡心里简直咯噔一声,艰难地说:“我……” 然后许星洲突然眉眼一弯,笑了出来。 - 春光相媚好,花枝柔软。 阳光下,许星洲眉毛细细的,眼睛弯得像月牙儿,笑着问:“秦渡,你居然真的会为了一个猪扒包道歉呀?” 秦渡:“……” 许星洲欢呼一声:“耶我赢了!” 许星洲喊完就背着包跑进了教室,里头老教授已经打开了课件,许星洲钻进了阶梯教室前几排,找了个空位,坐在了学生堆里。 这样秦渡绝对就没脸跟进来了,许星洲想,毕竟看他那个模样这次自己很难全身而退。许星洲在教室靠窗一排坐好,身周全是同学,她把书和笔袋一字排开,托着腮帮发起了呆。 ……不过话说那个小kindle是不是还没能拿回来……许星洲胡思乱想,肚子咕噜一声响,她拍了拍前面学委的肩膀。 “……宝贝儿,宝贝儿。”许星洲小声道:“我好饿,有吃的吗?” 学委想了想道:“只有一包橡皮糖,你吃吗?粥宝没吃早饭?” 然后学委将橡皮糖丢了过来,许星洲饿得肚子咕咕响,正准备将包拆了,就听到旁边椅子吱嘎一动。 - “……那个……”旁边的女同学为难地说:“这位同学,我不认识你,你是来蹭课的吗?” 秦渡说:“我蹭这个课干嘛,我全国数学联赛金牌,保送来的。” 那个同学:“……” 那同学简直被这句话活活噎死,尴尬道:“那……那这位同学你来干什么,我就更不懂了啊……” 秦渡伸手一指许星洲,道:“她欠我钱。” 那个同学:“……” 许星洲:“……” 许星洲第一反应是,应该拔腿就跑…… 但是她本来就是坐在靠窗一排了,要逃命大概只能跳窗,因此秦渡走进来坐定,直接就将她挤得无处逃生。 许星洲憋屈地说:“你撒谎,我没欠你钱……” 秦渡眯起眼睛:“我给你算算?酒吧那天晚上最后账单都是我付的。” 许星洲一听到‘那天晚上’四个字就羞耻至极,捂住耳朵喊道:“我听不见!” 上课铃声响起,许星洲又嘀咕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话诚不我欺,还是女孩子可爱。” 秦渡:“……” 秦渡团了许星洲的书,作势要拍她,许星洲立刻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脑袋。 但是秦渡没揍她,只把许星洲炸起来的毛拍扁了,不轻不重地拍着她的脑袋问:“女孩子为什么好?” 许星洲想了想,只得诚实地说:“因为可爱啊。” 秦渡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奇怪地问:“……许星洲,你是不是从小没和爸妈一起生活?” - 许星洲闻言愣了一下。 春天在地平线外铺展开,春花灿烂,年轻人的笑声穿过风和柳絮。秦渡伸手摸了摸许星洲的脑袋,安抚似的揉了揉刚刚拍的地方。 “一般都这样,”秦渡从她头发上拽下一根柳絮,说:“你从小到大爸妈应该都不在身边是吧?一般会有一点情感缺失。” 许星洲艰难道:“……算是吧。” 然后许星洲又小声说:“……我是我奶奶一手带大的。” 秦渡摸了摸许星洲的后脑勺儿,问:“怪不得。你这么皮,你奶奶是不是经常忍不住想揍你?” 许星洲啪唧一声拍掉了秦渡的手。 “你别以为都和你一样,她最喜欢我了,”许星洲不满道:“我奶奶小时候给我念小人书,还会给我煎小糖糕,我摔跤哭了会哄我说话,我奶奶天下第一。” 许星洲说那句话的时候阳光洒了进来,春风吹动浅绿窗帘。 秦渡哦了一声:“她真的不揍你?” 许星洲心虚地说:“……很、很少的。” 秦渡看着许星洲的眼睛,问:“拿什么?” 许星洲眼神游移,做贼心虚地说:“鸡毛掸……掸子?” 鸡毛掸子,显然还有。秦渡继续盯着她。 许星洲又说:“……拖、拖鞋,衣架,炒饭大铁锅……奶奶没打上来!我奶奶人可好了,都怪我天天在外面当山大王……” 秦渡嗤地笑出了声。 身旁的小浪货像朵花儿一样,耳根都红红的,像是不愿承认如此羞耻的事实。 ……也太他妈可爱了。 “吃不吃东西?”秦渡看到许星洲桌上的橡皮糖,托着下巴问:“空腹吃软糖不行的,胃会泛酸水。” 那句话里有种上海男人特有的温柔与细心,与秦渡在许星洲心里的形象格格不入。 许星洲:“……” 许星洲仿佛受到了惊吓:“你有吗?而且居然会给我吃?” 秦渡闻言十分感动,几乎想把自己带的一书包吃的倒在许星洲的头上…… 秦渡从书包里摸出个昨天排队买的网红星球蛋黄酥,推到许星洲的桌上。 秦渡散漫地戳了戳那个蛋黄酥,说:“小师妹——” 他停顿了一下,揶揄地说:“——给你个特权吧,这个蛋黄酥,你可以先赊账。” 许星洲捂住了脑袋,像是早就想到了秦渡这个垃圾人的这句话似的:“……我居然有特权,真是荣幸……” 她接过了那一只小蛋黄酥,撬开盒子,里头的蛋皮被做成了冥王星的颜色,奶味香浓,上头洒着亮晶晶的黑芝麻。 许星洲看着那个小酥球,终于憋出了一句:“……说起来,你家是干嘛的?” 秦渡漫不经心地说:“也就那样吧,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的话,我初中的时候我爸在上交所挂牌了。” 许星洲:“……” 秦渡故意问:“怎么了?” “你对我这么抠,”许星洲戳着那个蛋黄酥,挫败地说: “……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呀。” 第十三章 - 许星洲是个身体底子很好的人。 底子很好就代表感冒好得特别快,三粒复方氨酚烷胺下去许星洲就恢复了生龙活虎——至少是能去上课的程度,前提是,如果怀里揣着纸巾的话。 早上七点二十。 “换到今天了,”窗帘缝隙内晨光熹微,程雁拽了拽许星洲的被子:“起床上统计课,智障。” 许星洲憋在被子里,痛苦地喊道:“……我要请病假!你们不要叫我了!” 李青青也喊:“爱请不请,反正戴老师上课不点名,要我看连给导员打电话都不用,顶多也就是这门课容易吃d……” 许星洲鲤鱼打挺式起床,十分钟内洗漱完毕,背了包绝尘而去。 李青青:“……” 李青青喃喃道:“吃d对她这么有杀伤力的吗?” 程雁专心画着眉毛道:“……当然了,她大一浪过头了,gpa还得靠这些课往上拉呢。” “你别看她是个傻逼,”程雁想了想,补充道:“可是关键时候还是很拎得清的。” - 清明小长假刚刚结束,又是早第一节课,饶是阳光正好,空气中都仍然弥漫着一股‘为什么要上课’的怨气。 许星洲一天晚上都不怎么想睡觉,刷了一天晚上的微博,早上起床素面朝天,头发乱糟糟地披着,半点光鲜亮丽的样都没有,还有点黑眼圈,戴了个大框眼镜遮了一下。 应统教室在第六教学楼,简直要横跨大半个校区,许星洲满头头发毛毛糙糙的,加以假期第一天摔的脚还不太利索,走的尤其慢,索性连早饭都不吃了,只求不迟到。 她一路昏昏欲睡地走过去,在六教门口的大镜子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只觉得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耳朵后面能飞出小鸟来,又把自己逗笑了。 ——如果要飞出鸟来,希望是红嘴蓝鹊,她摸着自己的头发胡思乱想。 下一秒,她听见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许星洲?”那个道貌岸然的声音在楼梯上道:“不怕迟到了?”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记仇,加上晚上看了好几集摩登家庭,气早就消了——然而就是因为气消了,才不想见到秦渡。 楼上墙上满是花影,桃花枝从窗畔探了进来,秦渡身型结实修长,靠在窗边。 许星洲眯起眼睛看着他…… 秦渡今天早上从头武装到脚,眉毛都修了,看人时锐利且极有魅力,衬衫剪裁合体,还戴了个银框眼镜,从一个浪荡混蛋摇身一变,成了个斯文败类——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长得就硬挺,连这种风格转换都毫不生硬,还有种难言的骚气,往教室门口一站,简直吸够了注意力。 许星洲:“……” 许星洲心想:“骚鸡。” “……我那天下午,”骚鸡秦渡硬着脾气说:“确实不应该抢你吃的。” 许星洲隔着镜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秦渡心里简直咯噔一声,艰难地说:“我……” 然后许星洲突然眉眼一弯,笑了出来。 - 春光相媚好,花枝柔软。 阳光下,许星洲眉毛细细的,眼睛弯得像月牙儿,笑着问:“秦渡,你居然真的会为了一个猪扒包道歉呀?” 秦渡:“……” 许星洲欢呼一声:“耶我赢了!” 许星洲喊完就背着包跑进了教室,里头老教授已经打开了课件,许星洲钻进了阶梯教室前几排,找了个空位,坐在了学生堆里。 这样秦渡绝对就没脸跟进来了,许星洲想,毕竟看他那个模样这次自己很难全身而退。许星洲在教室靠窗一排坐好,身周全是同学,她把书和笔袋一字排开,托着腮帮发起了呆。 ……不过话说那个小kindle是不是还没能拿回来……许星洲胡思乱想,肚子咕噜一声响,她拍了拍前面学委的肩膀。 “……宝贝儿,宝贝儿。”许星洲小声道:“我好饿,有吃的吗?” 学委想了想道:“只有一包橡皮糖,你吃吗?粥宝没吃早饭?” 然后学委将橡皮糖丢了过来,许星洲饿得肚子咕咕响,正准备将包拆了,就听到旁边椅子吱嘎一动。 - “……那个……”旁边的女同学为难地说:“这位同学,我不认识你,你是来蹭课的吗?” 秦渡说:“我蹭这个课干嘛,我全国数学联赛金牌,保送来的。” 那个同学:“……” 那同学简直被这句话活活噎死,尴尬道:“那……那这位同学你来干什么,我就更不懂了啊……” 秦渡伸手一指许星洲,道:“她欠我钱。” 那个同学:“……” 许星洲:“……” 许星洲第一反应是,应该拔腿就跑…… 但是她本来就是坐在靠窗一排了,要逃命大概只能跳窗,因此秦渡走进来坐定,直接就将她挤得无处逃生。 许星洲憋屈地说:“你撒谎,我没欠你钱……” 秦渡眯起眼睛:“我给你算算?酒吧那天晚上最后账单都是我付的。” 许星洲一听到‘那天晚上’四个字就羞耻至极,捂住耳朵喊道:“我听不见!” 上课铃声响起,许星洲又嘀咕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话诚不我欺,还是女孩子可爱。” 秦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