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宝镜
(第三更献上,意不意外,惊不惊喜——不过大伙儿应该也都没票了……) 道人回来得晚,一身酒气,味道颇为难闻。 从个人的卫生角度上讲,陈唐不太理解道人的邋遢装扮究竟用意何在。 伪装? 而或只是一种淬炼道心的画皮。 估计是后者吧。 就像那些苦行僧一样,非得把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不可,饱受肌肤之苦,然后可得纯粹信仰。 虽然理念不同,但对于这些,陈唐一向抱有敬佩之意。 “道长,你吃过晚饭了?” 陈唐问道。 道人打个饱嗝:“友人相邀,去喝了顿酒。” 说着,迈步进去房间,倒头便睡。 陈唐叹口气,厨房里头,米饭煮好了,但没有菜,更没有肉。 这段时日,几乎每天都是道人负责提供食材,变个花样来吃,很是美味。 但陈唐心里明白,这不可能会是常态,总有吃不上的时候。 他也不懊恼,自个到外面街上,买了一斤卤肉回来,就着米饭,大口吃起来。 解决晚饭后,已是傍晚时分。 小院内,虫鸣啾啾。 陈唐去房间,将那妖虫取出,扔到院子的草丛里,想要试验下,此虫究竟有甚用处。 妖虫落地,趴伏在一株草叶之上。 陈唐立刻注意到院子里的变化,原本鸣叫甚欢的诸多虫儿,顿时鸦雀无声了。 此院荒芜,杂草丛生,不少蛇虫鼠蚁活动。 对此道人也不予理会,放任生长。 陈唐住进来后,只动手收拾了自个住的房间,并未铲除这些草丛杂物。 说白了,他属于寄人篱下。不宜乱动主人家的东西,哪怕满院荒草。 也许,这是道人故意养着的呢?说不定,人家就喜欢这番芜杂景致。 以其性格,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草丛茂盛,自然虫儿繁多,也包含有促织。刚才一片鸣叫,便是好几只促织在发声。 然而那妖虫落地后,这些声气顿时灭了。 陈唐还注意到,妖虫所在的草丛附近一带,一群群蚂蚁在慌慌张张地四散逃走。 很明显,它们是受到了妖气震慑,不敢在此逗留。 自从吸收了一缕天人之气后,这妖虫的成长非常明显。牠身上本来的妖气很淡,若有若无,对于身边的虫类,也没有构成什么影响。但现在不同了,气息稍稍张扬,随即把满院虫儿给吓了个够呛,钻洞的钻洞,搬家的搬家…… 嗡! 一声轻鸣,有异光闪动,源自道观正门的门楣上。 那里,挂着一块椭圆铜镜,巴掌大小。不知挂了多长时间,早已锈迹斑斑,尘垢满布,不认真看,还以为只是块铁疙瘩。 但此时,此镜有所觉,竟迸射出一片灰蒙蒙的光华来。 “唧吱!” 妖虫悲鸣一声,仿佛意识到了要大祸临头,一对后足拼命一蹬,跳跃到陈唐手上来。 陈唐反应颇快,另一只手伸出,恰好挡住了照射过来的那一道光。不让这光落在妖虫身上,而小家伙已经被惊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几乎瘫软在掌心处了。 该,叫你嘚瑟! 陈唐转头去看那铜镜,就发现不知何时浮图道人站在了门口处,眼勾勾地看过来。 他干咳一声,伸出手掌,将妖虫展露出来:“道长,我今天去天青街,偶然买到此虫。” 道人眨了眨眼睛,下一刻便到了陈唐身边。以其本事,觉察到促织体内的妖气,自是毫无疑问。 陈唐本就要借助促织的名义,与道人说上话,当即道:“此虫怪异,身有妖气,不知是甚品种。” 浮图道人伸手一捻,把促织捏在两指间,看头看尾,还翻过来看肚子。 妖虫战战兢兢,不敢动弹。 瞧了一会,道人就叹道:“可惜,可惜了。” 陈唐问:“可惜什么,可是有瑕疵?” 道人翻个白眼:“你不知道呀,这是只雌虫!” 陈唐一听,不禁鼓起了眼睛,暗暗腹诽道:敢情你老看了半天,就是在分辨雄雌…… 道人把妖虫还给他,道:“虽然是雌的,但养起来后,应该能斗一斗。” “与道长那两只道虫相比,如何?” 陈唐适时问道。 道人哈哈一笑:“那两道虫,虽然是凡品出身,但是经过本道精心挑选出来,然后以精食喂养,又用道术炼之,便从凡品变成神品,战无不胜,厉害无比。” 好不容易找到了共同话题,陈唐自是不肯错过机会,便道:“哗,如此厉害,那道长岂不是能赢很多钱?” 浮图道人当即嗤之以鼻:“本道养虫,只是自乐,赌钱有甚意思?” 道虫豢养,本就等于作弊,拿去与别人普通的促织争斗,即使百战百胜,对他而言,也是毫无意义。 陈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长高义……”话题一转:“俗话有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不,我用这妖虫,与你道虫斗一场,看孰胜孰负?” 道人一听,顿时被引起了兴趣。 他担任京城分观主持多年,没别的嗜好,独爱这促织之戏。因此特意豢养两只道虫,每天瞧它们互相撕咬争斗,享受其中乐趣。不过久而久之,多少有些厌倦了。就好比钟爱对弈的人,寻不到对手,只能左手与右手相搏,撸得多了,终是缺乏意思。 “好,便斗一斗。” 当即摩拳擦掌,要拉陈唐去耳房内。 陈唐忙道:“道长且慢,我这妖虫,刚才受了惊吓,萎靡不振,得调养两天,才有精神。” 道人一听,点点头:“确实如此,那就过两天。” 陈唐指着铜镜问道:“此镜是何等宝物,如此厉害?” 道人嘴一撇:“那是一块乾元镜,能破妖邪。先前被妖气惊动,所以发光。你这虫儿,若是被照个正着,一时三刻,便会化为脓水。不过以后,它不会再针对此虫激发了。” 陈唐闻言,咋舌不已。看来这破道观,一点都不破,说不好那儿一些看起来像是破铜烂铁的东西,其实是各具玄妙的法器来着。 其实这样,才真正符合“浮山观”这块招牌。破落道观,只是糊弄世人的表象。 道人望他一眼,嘿嘿笑道:“你这书生,倒有点意思……” 笑着,又返回房间睡觉去了。 陈唐觉得,道人大概是窥破了自己那点小心思。但窥破不说破,便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