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厨房
传送带尽头，烧红的火炉散着滚烫的热意。红得浓郁，浓郁得不详。 6离被当作鱼肉送进厨房。 而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传送带另一头的碎肉，成为不知是谁的食物。 传送带滚滚转动，最先落下的堆积鱼尸散落开，铺满整条传送带。 6离是其中一员。 等待恢复再行动的计划变得没了意义，6离酝酿起力气，用唯一能动的脑袋脖子带动身体，一点点挪向边缘。 剁肉声清晰传入耳中，6离没去看那几道黝黑怪影，只听砍刀落下的频率也可以猜出，经过它们面前的鱼尸都变成了肉泥。 离剁肉声还有十几米远，6离终于挪动到边缘，他将肩膀搭在传送带外面的铁皮上，肩膀变为原点，6离的身体在传送带上滑过半圆，完整贴到传送带边缘。 哗啦—— 一大片鱼尸被扫下传送带。 扑通—— 6离紧随其后摔落下来，一些沾染身上的黑色物质溅落开，6离注意到在此时，身体似乎恢复了一部分行动力。 在他将无法动弹与黑色物质关联在一起时，不远处传来的杂乱剁肉声消失了。短暂后，剁肉声重新响起，但少了一些声音。 一道黝黑怪影拿着砍刀，走向这边。 勉强能够挪动肩膀的6离用双肩与下巴向传送带下蠕动，身后的沉重步伐愈来愈近—— 如果被它现，重新丢回传送带将是最好的结果。 最后6离猛地用力，从鱼尸上压过，翻滚进传送带的阴影里。 庞大怪影与此同时走到传送带外，露出一双不似人的粗壮，畸形的小腿。 6离屏住呼吸，静静观察着外面。 庞大怪影出一阵奇怪含糊的嘟囔，大手抓起落在地上的鱼尸，丢上传送带。 那只手很奇怪，怪影是畸形、庞大、不似人类的，但它的手掌像人一样，拥有清晰的手掌与五指。没有利爪，也没有粗大的角质，除了异常庞大。 这让庞大怪影显得异常怪异，就像由不同的身体部位拼接而成。 躲在传送带下，6离安静地看着那双可以轻易捏住头颅的人类手掌拿干净掉落周围的所有鱼尸，但手掌的主人仍在地上摸索，几次在6离的腿边划过，他甚至感受手掌挥过，带起的微凉气流。 咕噜咕噜—— 看不到的传送带上方又出含糊的嘟囔，那只手掌缩了回去，而后是走远的沉重脚步。 6离暂时躲过了变成肉末的命运。 “呼……” 胸口重新起伏，6离恢复了呼吸，在快喘息几下后呼吸声变得缓和，消失于传送带的嗡嗡震动与剁肉声中。 等待了几分钟，身体没有缓和的迹象。6离暂时判断为身体无法动弹与裹满身上的黑色物质有关。 毛呢大衣救生衣与鞋子不翼而飞，里面装着6离的手电和一部分子弹。但两柄通灵枪似乎还在身上。 这让6离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如果行动恢复的话。 如果通灵枪还能用的话。 趁着短暂安全之际，6离开始除去裹在身上的黑色物质，但很快他现，沾染黑色物质的不止是自己，还有周围的一切。 黑色物质无处不在的铺满每一处。 唯一不同的是，6离身上的黑色物质更多，也更粘稠。 指尖颤了颤，摇晃着举起，笨拙地解开覆盖一层黑色物质的衬衫。 啪唧—— 衬衣落在地上，出黏糊的声音，显露依旧爬满黑色物质的身躯。 6离稍微用力，手掌缓慢地握成拳，力量微不足道，但足够了。 挪动着身体，6离靠在传送带的砥柱上，刺骨冰凉让他的意识变得更清晰。6离用已经可以动弹的手掌刮去身上的黑色物质，再甩到传送带外。 6离没法完全去除身上的黑色物质，但可以让它们尽可能变少。 擦掉左臂上的粘稠黑色物质，已经恢复力量的左手再去擦拭右手，然后是双腿与躯干。两柄通灵枪同样覆盖着黑色物质，6离依次解开枪套，简单擦拭了一下。 附骨之疽般的黑色物质一点点被刮去，6离身体里的力量逐渐涌现，但依旧无力。 其中一部分源自昏迷之后的虚弱。 解决完身上的问题，6离拿起丢在一旁，已经变成黑色的衬衣，像是拧干湿衣服上的水渍一般拧动衬衫。 滴答——滴答—— 粘稠黑液在麻花般的衣服外表汇聚，滴落，出粘稠的滴落声。 湿衣服穿着会很难受，但这里的温度很低，穿它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有些意外的是，套上半干衬衣的6离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被限制——只有沾染身体的黑色物质才会迟缓动作。 这个现让6离将裤子也褪下，拧成半干。 穿好衣物，躲在传送带下阴影中的6离开始观察这间“厨房”。 厨房狭长，滚动的传送带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八道庞大怪影立在离火炉几米远的传送带旁。 一扇浅黑色的房门出现在深黑色的墙壁上。 那里是厨房的出口，但想要过去，6离就要在四只怪影的注视下，途径另外四只怪影，才能到达那扇不知通往那里的房门。 但现在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6离还不想要孤注一掷，他动作轻缓地从传送带下的阴影中爬出，向他坠下的位置蹲伏靠近。 那些笨拙迟钝的“厨师们”完全没有注意另一边食材的移动，它们不曾停歇地剁着面前滑过的鱼尸，一团团肉泥被送入火炉，去向未卜。 曾经落下的位置堆积着一层粘稠浓郁的黑色物质，滑腻的触感如同踩在腐烂的淤泥中，尤其是偶尔间会踩到淤泥下湿滑的鱼尸。 这些黑色物质让6离如同淌在沼泽中，艰难移动。 他贴靠墙壁，尽可能远离中心和传送带，以防突然从渔网里坠下的鱼尸。或许不会砸死6离，但一定会将他砸进黑色物质中，然后再难动弹的被送向厨师。 6离抬头打量，这条自己的来路通道高度在四米左右，金属墙壁光滑，难以接力，没有徒手爬上去的可能。 厨师们身后的房门是6离离开这里的唯一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