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九.教堂地下室
身旁地潮水褪去,密集涌向三人街。 不远处的街道愈发混乱,云层之下的数只夜魔正在赶来。 六脚怪趴在陆离面前,举起的一双手如同献上珍宝。 沼泽之母雕塑流转着氤氲,只有陆离可闻的呢喃低语犹如耳畔,犹如脑海响起。 “吾一直在注视你……拿起它……不要拒绝力量……” 陆离似乎遭遇了和特里斯坦相同的境遇。 而且陆离好像没有拒绝的选择。 六脚怪们随时可能遵从沼泽之母的吩咐,卷土重来。 陆离沉默地伸出手臂,手腕上的计数器随着接近而从平缓到急促地咯咯响起。 一只虚幻的白皙手掌忽然抓住他的手臂,安娜对他摇头,猩红瞳孔不稳定地闪烁着。 陆离没改变主意,不过这提醒到他,短暂收回手掌解开枪套,把序列2抽出交给安娜,然后像是盛起汤上的肉块,陆离用枪套盛起沼泽之母雕塑,从始至终不与雕塑接触。 枪套刻有阻隔符文,它主要隔绝理智污染,或许不会让沼泽之母失去与雕塑的联系,但计数器已经不再响彻不停,趋于平稳。 献上雕塑的六脚怪恢复原状,快速向厮杀的三人街爬去。 “我们快走。” 陆离说道,向发愣的乔乔和弗兰靠近。 沼泽之母不知何时会反应过来。 或者已经反应过来了。 难以言喻的气息从枪套里的雕塑上弥漫而出,近乎平缓的计数器重新加快速度,密集地响起咯咯声。 陆离耳畔响起嗡鸣,嘈杂雪花在眼底浮现,它们在视角边缘闪烁,向中间蔓延。 陆离将之无视,和乔乔弗兰汇合后快速接近教堂。 这种现象快速加剧,无数死亡刹那、祷告、叩拜等本不属于陆离记忆的幻象开始在脑海里闪过。 好像有某种存在正在降临进陆离的意识,占据他的思维。 安娜立刻发现身形摇晃的陆离的不对劲,将他扶住,身形淡去转入里世界。 乔乔和弗兰关切望来。 “暂时没事。” 低理智值导致的幻象幻听陆离早已习惯,沼泽之母的侵蚀虽然让他不适,但还不算严重。 而且他可以通过频繁闪过的片段补全沼泽之母的信息。 比如最频繁出现的一幕场景:遮天蔽日般的巨大古榕树下,无数六脚怪匍匐叩拜,远处环绕着影绰人,更外围是一片包围空地的榕树。 空地中心的古榕树显露一道漆黑幽暗的洞口,散发着神秘诡谲的气息。 安娜的搀扶下,陆离走入教堂外的墓园。 教堂外墙的斑驳石砖、塔顶上的生锈铜钟无声诉说它所经历的岁月,但一切到此为止。 影子镇几乎无人生还,可以预见影子镇未来的结局:它会向越来越多的村镇那样,因为无人居住而被废弃,最终被邪恶侵蚀。 这座教堂终会随着年久失修而老化坍塌,化作废墟。但在此之前,它仍是镇上最坚固安全的建筑之一。 成群林立的墓碑环绕着教堂,几人走在小径上,乔乔忽然发现身前的陆离偏离方向,走到教堂墙下的垃圾箱前,将装着沼泽之母雕塑的枪套丢入垃圾箱。 视线中闪烁的画面雪花与耳中嘈杂呢喃随着远离源头,逐渐褪去。 理智值计数器恢复平缓,并随着陆离推开渐渐不再发出声响。 不过安娜仍没放开陆离,揽着他的手臂,三人沿着小径移动到教堂正面。 乔乔上前推动大门,大门如同与空间融为一体,纹丝不动。 安娜轻轻挥了挥手,门后传出重物跌倒的沉闷声响,乔乔再一次推动,沉重大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 难以言喻,带着腐败与潮湿气息的微风从门缝内涌出,吹出的灰尘险些迷住乔乔的眼睛。 乔乔后退躲开,陆离走上前,侧身进入教堂。 血红光芒从破开的窗口映照进教堂内部,杂乱破败的教堂简直在亵渎并不存在的神灵。 大门后堆积着倒塌的长椅和一具夜魔尸体。 夜魔尸体身上遍布伤口,几把铁镐叉子插在夜魔身上,陆离环视教堂内部,然后抬起头,望向教堂最深处的墙面。 那面或许曾镶嵌花纹图画的彩窗完全消失,下方讲台破碎。 一幕影像随之浮现:夜魔撞碎彩窗,进入教堂。躲避的民众惊慌跑动尖叫,男人们拿起武器搏斗,最终杀死夜魔。 伤亡未知,因为教堂里没有尸体。血红光芒和红毯也遮掩住了血液的痕迹。 “风从那边吹来的。”乔乔指向讲台边缘通往地下的入口。 和墙壁纹路相近的地下室石门敞开着。 看来不用问弗兰地下室入口在哪了。 最后进来的弗兰推上教堂大门,通过缝隙,他看到三人街上的战斗仍在继续,随着大门闭合,远处飘来的嘈杂嘶吼声被阻隔在大门外。 乔乔和弗兰搬动长椅堵住大门,回到陆离身后,走过空旷的教堂来到地下室入口前。 阴凉潮湿的风从地下室吹向地面,风中夹杂着淤泥般的腐败味道与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但引去众人注意的不是这个。 “有亮光……”弗兰不可置信地低语,死去的内心重新变得火热。 幽暗挤满台阶,但在台阶尽头的转角,亮着微弱的油灯光芒。 或许教堂地下室里还有活人! 弗兰心想,按捺住激动看向陆离。 “我去看看。”安娜低声说道,短暂离开后归来,带来消息:“没有危险,也没有活人。” 弗兰的情绪被冻结。 陆离拿出手电打开,微弱的光束照出,迈步走进地下室。 沉默的乔乔和弗兰跟在身后。 随着接近地下室,拐角的光芒更加清晰。哪怕弗兰已经从那个叫安娜的幽灵口中知道了结果,但仍然抱着一丝侥幸的幻想。 这份幻象持续到他走到拐角。 正对着台阶的墙壁前,书架被移开,显露后面的暗道,来自暗影沼泽的微风沿着漫长的暗道吹入地下室。 台阶旁的柜子上放着一盏油灯,火苗因为煤油近乎烧完,微弱地闪烁着。 大片干涸的血迹铺在地面与墙壁上。 除了他们,地下室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