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再一次
市政厅。 马特乌斯市长咽下医生嘱咐的药片，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杯咽下。 清晨劝说他只披了一件大衣，不出意外地染上风寒。 不过…… “您说的很棒。” 助理放下市长递回的水杯，称赞道。 “也很有用不是吗。” 细心倾听，除了雨水拍打窗户的声响，还有隔壁病房传来的细微交谈声，马特乌斯市长终于能松一口气，暂时。 陆离并未改变离去的打算，只是给他们多一天时间安排——宣传陆离要暂时离开而不是因刺杀逃跑，或者隐瞒陆离离开营造他还在维纳不冻港的假象。 各有好处坏处。 前者是抹除人们心中的质疑，但可能导致陆离被阴谋者盯上。 毕竟一把火枪、一把匕首就能轻松杀死这位传奇。 后者能最大程度保护陆离，但容易被戳穿——四处漏风的市政厅就像妓女的裙子。 “你怎么看，瓦伦多。” 鼻音重了许多的马特乌斯市长问助理。 瓦伦多背后家族是倒向自己的贵族，而且作为助理，再过几年就能轻松进入议员行列，他不吝啬自己的友善。 “后者更能保护陆离阁下。”助理想了想回答。“不过我们要面对议员和长老院的压力。比如他们频繁邀请陆离，在见不到后质疑我们是否软禁了驱魔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马特乌斯市长倒不在意那些。“反正我现在风评也不好不是吗？” 从市民到议员都在抨击自己这位市长对陆离的不重视，使得暗杀事件发生。 而且可以预计随着时间推移，阴谋者迟迟不浮出水面，对他的诋毁抨击会更多。 “联系审判所了吗？那就撤回请求，等陆离阁下回来再说。然后把附近卫兵换成嘴巴严实的嫡系近卫，然后让陆离从市政厅暗道离开，为他安排明天最早的火车票，他要去哪来着？” “希勒维格山脉，离那里最近的是维格镇站。”助理回答。 “准备去维格镇站的火车票等等……给他们任意票，随便他们在哪里下车，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隐瞒行踪的最佳手段是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哪。 尽管很多人都知道这位驱魔人很在意恶灵少女之影，而它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希勒维格山脉。 “这只恶灵和陆离有什么渊源吗？”马特乌斯市长问。 “可能是驱魔人先生的死敌。”助理说。 “还是没有其他信息？” 助理瓦伦多摇摇头。 “对了，去问问他，介意我们派遣怪异者跟随保护吗，就像卡特琳娜和巴瑞那……” 话语停顿，马特乌斯市长脸庞流露一丝疑惑。 “巴瑞是谁？” …… 商人的出现令巴瑞再次消失。 而陆离等人被压制篡改的记忆重新浮现。 “那到底是什么？！”卡特琳娜想到他们居然与怪异相处一晚就毛骨悚然。 同样悚然的还有普修斯，它可比卡特琳娜更亲近巴瑞，甚至几次就挨在它脚边。 “它离开了还是隐藏在周围。” 陆离神情没有波澜，平静黑眸在马特乌斯市长安排的新房间扫过。 回忆和“巴瑞”相处的过程，期间有几次他察觉到异样，但还差一点。 或因巧合打断，或因不在意忽略。 “不知道。”商人是房间唯二没有流露情绪的存在。 哪怕大姐头也久违地在尖叫。 “你没发现它的问题吗。”陆离问大姐头。 大姐头没有回答，羞愧捂住脸，甚至忘了戴着扭曲面具。 叩叩叩—— 房间里的目光同时望向门口。 好在商人似乎能驱离巴瑞，敲响房门的不是它。 神情严肃的马特乌斯市长出现门外，快速在房间里扫过，没找到那道可疑身影：“我和助理的记忆告诉我们曾有个叫巴瑞的男人是你们一员，但……” “我知道。” 陆离颔首。 巴瑞的消失让马特乌斯市长他们也发现了异样。 将经过告诉马特乌斯市长，他惊愕地问：“哪怕这样您也要执意离开吗？” “商人能驱离它。” 或者说商人能看破怪异的伪装。 无法放心的马特乌斯市长唤来怪异力量拥有者为陆离驱魔，同时让助理调查“巴瑞”的来源。 前者一无所获，就连大姐头和商人也没发现，他们也无法发现。后者则需要一些时间。 随后马特乌斯市长希望陆离能让怪异力量者跟随保护陆离，陆离没有拒绝。 只是他没完全说动怪异者。 怪异者只答应护送陆离一段距离，不会过深踏入荒野。 这还是看在雇主与陆离身份的情况下。 “足够了。” 陆离不介意他们的自保并道谢，他们不欠自己什么。 担忧的马特乌斯市长离开。 “它还会出现吗……” 重回“巴瑞”话题，普修斯尾巴夹在腹下，四只脚抖个不停。 “大概率会。” 略微沉默后陆离说，因为它已经出现了两次，再次出现并不奇怪。 “接下来你能一直跟着我们吗。”陆离问商人。 商人拒绝，有人召唤它就会离开，这是“规则”。 “可以让市长对那帮人施压，暂时别让他们召唤商人。”卡特琳娜说。 商人没有反对，于是他们的提议由助理转达市长，市长再去告诉那些贵族。 马特乌斯市长同时捎带来消息，希望陆离能在公众媒体前露面，甚至当晚参加市政厅举办的晚会。 为明天偷偷离开维纳不冻港做准备。 不过马特乌斯市长知道陆离不喜欢这种场所，只作为主角在晚会上短暂露面，让所有人知道陆离安然无恙，知道他还在这里。 参加晚会前，陆离将“巴瑞事件”记录在笔记里，只是不知道认知记忆会被扭曲的情况下，记录下的内容又是否会遭到篡改。 当晚，陆离在市政厅晚会露面表达自己无视，然后回到房间等待午夜到来。 离天亮两个小时，陆离与马特乌斯市长告别，进入暗道。 怪异者在贵宾车厢等待着他们。 临近天亮，陆离钻出暗道出口之一，踏上寒冷街道。他们披着灰袍，这种掩盖身形的披风可能惹来异样目光，但这是悄然离开维纳不冻港的最佳手段。 维纳不冻港中心车站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