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扭曲教团
陆离他们在维纳避难区逗留已有近一个月。 这与预计的维修好安德莉亚就返回光明之地偏差——但考虑是在帮助人类及盟友，花费时间帮助维纳避难区很有必要。 一个月的变化不止让维纳避难区翻天覆地或陆离肤色苍白些许，地表也因进入四月而不再寒冷。 尽管因原始黑暗笼罩地表仍维持让人长期暴露会长出冻疮的阴冷低温，但不再有来自北方未知深海的冻风吹拂。 不过这些早已与人类没有瓜葛，随着地下城兴建，市民不再有逃离的理由，至今留在地表的幸存者会是他们接收的最后一批。 哗啦——哗啦—— 离海岸距离尚远的公园街区响起潮汐般的海浪声。 泛着肮脏泡沫的潮水卷着泥污与垃圾冲刷着凛动为旧维纳不冻港带来的尘埃,它们簇拥着中心的海浪缓缓前进。 随着这片未知海水推进，被海浪簇拥的油灯光辉若隐若现——那并非海浪，而是犹如海浪起伏，成群蠕动的扭曲教徒。 密集扭曲教徒簇拥着中心的光亮，那里有它们的主，与驱魔人。 陆离提着油灯，脚下立足之处不被海水侵袭，但也身边伫立在一米深海水中的扭曲教徒犹如海底废墟林立的高耸怪影。 让人鼻尖发红的潮湿海风卷进废墟,许多蛰伏其中的轮廓迅速逃窜。 数百名扭曲教徒与扭曲身影形成的气息足以让诸多怪异瑟瑟发抖,群落落荒而逃。 这次行动的目标不是捕猎它们，而是追寻雾丝指引的隐患，顺便帮维纳地下城入清理入口。 海水化为它们的触须，触探、驱赶、淹没它们将要经过的土地。 “菲罗琳娜成为真正异神那天不会太久……” 荆棘之冠传出沼泽之母的声音：“吾会帮她升起神火，组建教团。” 菲罗琳娜是扭曲身影的人类名。 经过街区，经过路口，经过封死门窗的房屋，扭曲身影与其教徒犹如闯进幽暗森林的猛兽，尽管生活在这座森林的猛兽并不畏惧它，但它们没理由与之厮杀。 留下延绵数里的洇痕，他们临近一片施工地。 “我们离指引的目标很近了。” 潮汐般的海水停止蔓延。 “这里是‘未完工的植物庭院’”油灯凑近地图，陆离念出模糊标注。 听上去有些奇怪，但的确是这里的名字。 这座奇观用途的庭院修建于八年前，彼时维纳不冻港风头正盛，上届市长试图建造一座植物庭院。然后直到马特乌斯接任，黑暗时代到来,这座被戏称“未完工的植物庭院”的奇观都未修建完成。 雾丝就飘荡进庭院深处。 苍白石柱犹如骨架矗立在枯萎灌木丛中，木架撑起的树苗与其一同腐朽。 庭院修建了8年,维纳不冻港迁入地底半年，又经过凛冬，这里还有灌木存在？ 陆离注视着边缘潮水淹入可疑的灌木，然后灌木门纷纷拔起触须，逃避邪神气息弥漫的咸冷海水。谷蕧 潮汐声陡然加剧，汹涌海水将它们彻底淹没。 它们似乎真的只是枯萎灌木，弱小而干枯，像是海水包裹的死珊瑚。 只是它们形体逐渐变化，枯枝排列生长密集而细窄的呼吸鳃。 扭曲身影抬起手臂，海水升起，将“灌木”们包裹水球当中。 长出鳃排的灌木越来越多，其中的先驱者甚至开始摆动枯枝推动自己。也许不会多久它们将长出鱼鳞和尾鳍，像鱼一般游动。 不过这些都戛然而止在扭曲身影向水球注入气息。 羸弱的他们无法抵挡异神污染，失去变化与挣扎。 “变化成人的怪异就是它们。” 水球落回海水，将“灌木”尸体冲刷向边缘。 扭曲教徒正式侵入未完工的庭院，随呢喃声汹涌的愤怒海水拍打向庭院。 庭院忽然犹如活了过来，枯萎灌木、枯死树苗、腐朽木条、石头逃离海水淹没之地,而在无情海浪即将涌入庭院时，他们看到了这种怪异的原始形态。 像是肺痨病人咳出的粘痰，呈现不透明的褐黄,蠕动着躲避海水。 和陆离在死亡回溯见到的相同。 只是怪异族群并未展现出想象中的反抗，它们只顾逃离，即便拟态成凿刻着古代符文的石柱的首领也未反抗扭曲身影的入侵，仓惶滚动。 陆离忽然失去听觉，只剩沼泽之母声音响起：“它们在召唤力量……” 周围海水升成恐怖幕墙，化作能掀翻巨船的海啸般拍向石柱，将它淹没。然后，脚蹼，尾鳍，鱼鳃，纤毛这些奇形怪状，属于水生或两栖生物的肢体从石柱表面扭动长出，它们找不出任何共同性，像是被喜好肢解猎物身体的族群将战利品粘在石柱上。这些器官同时摆动，爆发出的力量几乎让它冲出海水。 陆离这时再次失去听觉，视线中伫立的教徒们高举双手，静谧中齐声祷告，他没资格感受的恐怖气息化作漩涡涌向石柱。 巨型石柱体表浮现无数眼珠纹路的细密角质，挣扎游动。 “菲罗琳娜要释放祂的力量了……” 寂静中唯一声音响起，陆离看到扭曲身影的“艾琳娜”轮廓坍塌，成为无时无刻不在扭曲变幻的真身。四周光线开始扭曲，蠕动着，颤抖着，仿佛倒映世界的梳妆镜正被打破，裂痕蔓延至视线所及的一切。 忽然，灯关上了，世界陷入漆黑死寂。 陆离又被剥夺了视觉。 当陆离耳边重新响起海浪声，昏黄油灯重新照亮周围，拟态首领已经四分五裂地沉入海底。 恐怖肆虐的海水逐渐恢复温和，那尊破碎浮雕石柱散落海底，被尘埃落定的泥沙笼罩一层，仿佛从亘古便深埋与此。 “它差一点就撑住了。” 沼泽之母描述陆离没看到的画面。 拟态首领拥有相当可怕的适应力量。它因海水长出鳃鳍呼吸游动，因异神气息浮现甲壳阻隔污染，甚至尝试适应扭曲身影的力量改变身躯。 如果不是以坚硬而脆弱的石柱为身躯它也许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