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风扇
那个脚翘在桌上的姓李的警察,掏出一根雪茄抽了起来,很快房间里弥漫着很浓的烟草味,我不由咳嗽了几声。 巴尔念叨了几句皇上在更衣后,他坐在墙角看着天花板上慢慢旋转的风扇,他伸出手臂,像是要摸那高高在上的风扇。 罗大喜在抠着自己的指甲,包胖子在打盹,罗二喜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粉笔,在墙上画画。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想起了宁小楠,她迷人的笑容,恍若看到她在舞蹈教室跳舞,她张开双臂,亭亭玉立踮起脚尖,那美妙的音符不断落在地上,像下雨一样,科尔说那音乐是一个叫埃尔加的年轻作曲家写的,曲子叫《爱的礼赞》。“菲菲来了。”包胖子说。 “菲菲?”我睁开眼。“谁?” “你看。”包胖子手指着铁栏杆外面。 加菲猫穿过警察的椅子,闲庭信步般走到铁栏杆前,冲着我叫着,然后头朝里面钻,但它肥硕的身体,显然是进不来。 “它要进来干嘛?”罗二喜说。 喝牛奶的警察似乎很善解猫意,打开铁门,一脚把加菲猫踢了进去。 铁门咣当一声又关上了。 加菲猫蹲在我腿边,抖了抖身上的毛,然后眯缝着眼睛看着我。 “胖子,你刚才叫它什么?”我问。 “菲菲呀。”包胖子说,“这猫叫菲菲。” “吗的,你起的名?这是我的猫,谁让你给它起名的?什么菲菲?这名字真他吗的难听。”我说。“要起名,只能我起,我要给她个什么名字好呢?叫仙女如何?” “老大,它名字不是我起的,我是听宁老师喊它菲菲。”包胖子说。“可能是宁老师给它起的名?” “真的?”我说。 “宁老师喊它菲菲,千真万确。”包胖子说。 “行,那它就叫菲菲了。”我说。 “你不是说这名字真难听吗?”包胖子说。 “菲菲?嗯,多喊两遍,就不难听了。”我说。“对吧,二喜?” “老大,没错,完全正确。”罗二喜还在画画,他在墙上画了两辆坦ke。 菲菲慢条斯理的朝巴尔走过去,它沿着巴尔的腿,一直爬到他肩膀上,然后它朝巴尔脖子里撒了一泡尿。 巴尔一动不动依旧抬头看着风扇,风扇转一圈,他眨一下眼。 菲菲撒完尿,从肩膀上从容走下来,来到我身边,头蹭着我的腰。 “老大,菲菲爱上你了。”包胖子说。 “我们老大魅力无限,人见人爱,猫见猫爱。”罗二喜在画第三辆坦克。 “听说菲菲是油嘴的老婆。”包胖子说。 “是啊?怎么了?”我说。 “没毛病,现在流行出轨。”罗二喜说。 “二喜,你的嘴还有把门的吗?”我说。 “向东,你说如果不是警察来,那些妞能让我们操练吗?”罗大喜问。 “你想得美。”我说。 “那个黄毛不是说要操练吗?”罗大喜说。 “如果大家能一起操练,那画面就太美了。”包胖子说,“不过,这好事轮不到我们,再说那黄毛早就把飞机打了。” “没错,没那好事。”罗二喜说。 “瘸子王来了。”包胖子说。 瘸子王带着羊眼狗蛋进来,后面跟着朱勇。 瘸子王扭着腰走到铁门旁边,冲我说道,”哎呦,这谁啊?挺面熟的啊。” “去你妈的。”我说。 “你骂我?靠,你敢骂我?”瘸子王手指着我。“我他吗的,砍死你。” “来,进来砍我。”我说。 “都别吵了。”朱勇过来把铁门打开,他进去后,抓着疯子巴尔的衣领,把他拽了出来。 朱勇拽出巴尔,把门又锁上。 “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包胖子说。 “放你们出去可以,告诉我那把猎枪放哪了。”朱勇说。 “给你说了,那是玩具枪。”我说。 朱勇看了看我,然后转过头不搭理我了。 疯子巴尔仍旧看着天花板上的风扇。 “勇哥,这疯子扔哪去?不好办啊。”瘸子王说。 “我不管你扔哪,总之别让我在鸟围村再看到他了。”朱勇说。 “问题是这疯子有腿啊,自己会跑回来。”瘸子王说。 “那我不管,哪来一股骚味?”朱勇手捂着鼻子。 “是这疯子尿了,我靠,他脖子上都是尿。”狗蛋说。 “肯定是刘向东尿它脖子上了。”瘸子王说,“勇哥,这刘向东太他吗的坏了。” “行了,别罗嗦了,赶紧把这疯子弄走,还有,别让他再打110了。”朱勇说。 瘸子王手指着我们,“勇哥,把他们多关几天,他们太嚣张了。” 朱勇不耐烦的冲瘸子王摆了摆手。 瘸子王三人把疯子巴尔拽走了。 朱勇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铁门旁边,他掏出一盒烟,一边盯着我看,一边抽出一支烟点上,然后朝铁门里吐着烟圈,那烟圈很快升腾在风扇边上,被扇叶一下一下地无情切断。外面传来一阵咳嗽声。 包胖子爹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伙计,两个伙计手里拿着大塑料袋,里面装着蛋糕和面包。 “朱所长。”包胖子爹亲切地喊道。“这天气真不错啊,今天一出门,你猜怎么着,我在路上捡了两百块钱。” “老包,你还亲自来。”朱勇把烟头扔进铁栏杆里。 “不好意思,跟你添麻烦了。”包胖子爹说道。 朱勇打了一个哈欠,起身走到喝牛奶抽雪茄的警察身边,他手拍了一下这警察的肩膀,无奈地说道,“把人都放了吧。” 这警察掐灭雪茄,点了点头。 “老包,跟我来吧。”朱勇说。 包胖子爹带着两个伙计跟朱勇出去了。 铁门开了,在走出房门时,我回头朝风扇看了看,使劲眨了两下眼。 阳光明媚,鸽子从楼顶俯冲下来,鸟围村依旧是熙熙攘攘。鞋匠冯保曾对我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鞋匠冯保,说这话时,手里拿着一只红色高跟鞋翻来覆去地看着。 “来了。”有人在二楼阳台大声喊道。 疯子巴尔只穿着红色三角裤头,光着脚,头上戴着高高的纸帽子,他双手被一根绳子拴着,羊眼走在前面,牵着他游街示众。 瘸子王和狗蛋面无表情走在巴尔后面。 巴尔一点都没觉得这是屈辱,而是对围观的人傻笑着,似乎他觉得这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 有人朝巴尔扔了啃了一半的鸡爪,巴尔冲他微笑致意,像是得了天大的便宜。 “瘸子王这是在犯罪。”包胖子说。 “犯,犯了什么罪?”罗大喜问。 “侵犯了人权。”包胖子说。 “那,那应该把瘸子王他们抓起来。”罗大喜说。 “谁抓呀?你去抓?”包胖子说。 “我觉得不能让他们这么虐待巴尔。”我说。 “巴尔还觉得挺开心的。”罗二喜说。 “但我看得难受。”我说。“我们要解救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