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章 虫衍不息
然而，数年之后的今天，就在欢愉剧院为深渊引路的阴谋即将大功告成之时，奥灵猎团却是在圣光的传送下再次降临到了小丑们的眼前。 一场关乎着世界存亡的大战就此全面打响。 在这场战争之中，得到了弥昆恩赐的芬忒，依旧是一开战就准备逃亡，依旧是接连失去了众多孩子。 一切情节的发展都与几十年以前那个夜晚是那么相似。 然而，让芬忒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是...... 这一回，她真正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而且，那个割下自己最后几名女儿头颅的残忍屠夫，竟然还是芬忒过去一直在心心念念的小女儿，沫沫。 如此讽刺而又残忍的命运，瞬间击垮了芬忒的心态。 而樱发猎人也没有放过猎物的这份动摇。 她没有犹豫，早就看准了这一切，然后直接手起剑落砍下了自己昔日养母的头颅。 于是，裁缝小丑的内心就这么与她的脑袋一齐跌入了绝望的谷底。 然而，这却并不足以结束她罪恶的一生。 就像是当初虫人联盟对芬忒施以凌迟酷刑，哪怕把芬忒的五脏六腑刨得干干净净，也都没能彻底杀死她一样...... 事到如今，就算欧可砍下了芬忒的头颅，并且将其切成无数碎片，也依然无法彻底拿下芬忒的性命。 其原因便是在于芬忒身怀的『灵界』之术。 其名为——『虫衍不息』。 这道究级术法拥有着以下三道特异法则。 『虫衍不息』法则其一。 该术法的基础施法范围乃是以芬忒作为中心的半径一公里球体空间。 术法发动之后，芬忒的肉体将会自动分解异变为一片虫卵雾气，然后瞬间增殖创造出一片蜈蚣大军。 无论芬忒在施法之前遭受了多么严重的肉体伤势，施法过后，她本人所遭受的这些伤势全部都会直接清零。 『虫衍不息』法则其二。 倘若芬忒在主动施法之前本人就意外死亡，那么该术法依然会自行发动，从而将芬忒从黄泉的入口强行拖拽回来。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虫人联盟杀不死她，如今欧可也同样杀不死她的原因。 毕竟芬忒的『灵界』效果代表她无论何时都拥有两条性命。 所以，如果想要杀死芬忒，就必须得在她的『灵界』之中再杀她一遍才行。 『虫衍不息』法则其三。 由芬忒肉身所异变而成的蜈蚣大军，总计由两类实体蜈蚣组建而成。 首先是唯一一条主脑蜈蚣女王。 它不光连接着芬忒的头颅，更是收纳着芬忒的灵魂，因此将其看做芬忒本人也完全没有问题。 蜈蚣女王本身不具备任何攻击力，并且充当整个虫窟世界的空间枢纽。 一旦它遭受击杀，那么芬忒本人将彻底死亡，而其余的虫群也将跟随整个『灵界』一同覆灭。 但是，反过来讲，只要作为首脑的蜈蚣女王不死，那么剩下的虫群就算伤亡减员也能够瞬间分裂，瞬间恢复。 然后是成千上万条抱剑蜈蚣士兵。 这些蜈蚣士兵能够继承芬忒本人的力量、速度、身法、剑术、意识，甚至还能够通过『灵界』获得进一步的强化效果。 尽管它们在拥有庞大数量的同时也拥有明显的弱点，那便是单薄的防御，脆弱的肉体...... 但是，只要女王不死，那么这些士兵就算被轰杀得灰飞烟灭，也都能够当场迅速分裂回来。 除此之外，每一只蜈蚣士兵所缠抱的剑刃，正是芬忒所持有的迷宫遗物——『虫巢剑雨』。 这也就是说，不光它们本体死了可以迅速再生，就连它们手中的武器也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样一来，芬忒只需要保住自己的性命，那么蜈蚣士兵大军就永远不倒，从而向敌人发动永无止境的倾巢围攻。 而这便是『虫衍不息』的核心效果。 简单、残暴、偏执、疯狂、恐怖...... 正可谓是芬忒这一生的缩影。 时间回到现在。 通过首脑女王之躯再度复活的芬忒，将自己那对胀满血丝的双眼猛然睁开，再是抬头望向那道被自己拖入『虫衍不息』世界当中的粉色倩影。 欧可与芬忒交换了一瞬间的视线，随即又迅速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 在确定空气当中没有藏着什么隐形陷阱之后，她紧接着猛转身形，就这么二话不说直接冲向了『虫衍不息』的空间远端。 毕竟，卡黛茜曾经对第五集团的所有猎人说过，没有觉醒『灵界』之人一旦陷入了敌方的『灵界』，那么最好的选择永远是全速逃跑。 并非所有『灵界』都是封闭式的，只要能够逃出这片特定区域，那么敌方的『灵界』效果就不会起效。 早早就在心中铭记这一点的欧可，眼下自然得先把最合理的选项尝试一遍。 不过，看着欧可化作一束流光冲向远空，芬忒却是不慌不忙地伸出一条虫手，再是神色冷峻地低声放话道： “去。” 伴随着芬忒的一声令下，环绕于芬忒四周的蜈蚣大军顿时分出一半兵力，整整五千多条持剑蜈蚣当场汇聚成一股漆黑而又庞大的暴风，直接对准欧可的背影汹涌追来！ 心头感受到了一股刺痛的寒意，欧可下意识转头回望，紧接着便是愕然发现，这股由蜈蚣大军所浓缩而成的狂风，其移速竟然明显快于自己一头！ 明明先前就连芬忒本人在现实当中追逐欧可都显得那么吃力...... 结果到了如今这片虫窟世界里面，芬忒仅仅只是派遣自己手下的士兵，都足以轻松胜过欧可引以为傲的行动速度！ 于是，数秒之后，还未等欧可触及『虫衍不息』的世界边缘，狂暴绝伦的蜈蚣大军就已是抢先一步追到了欧可的脑后！ 下个瞬息，数十抹森寒剑光就这么被前列的持剑士兵交织射出，旋即宛如钢铁的暴雨一般直接刺向了欧可的周身要害！ 欧可眼神一紧，通过『灵空』之式将身躯猛地向下翻转，险险避过蜈蚣大军这阵凌厉至极的剑雨袭击。 然而，最前列的蜈蚣士兵才刚刚完成了首轮的冲锋攻势，位于后列的蜈蚣士兵便是立刻绕到欧可的身侧，毫不犹豫地便是对她发起了又一轮剑光猛攻！ 标记。 芬忒发现，无论是先前的那些骑士，还是之后的这些猎人，战斗力都远非寻常的隐域土著可以相比。 在这些超凡组织的面前，芬忒别说像是过去那样以一敌万了，甚至就连以一挡百都是极其吃力。 哪怕顽强的她最终还是成功逃出了猎人们的掌心，不过这次生死劫难也仍然带给了芬忒惨痛的教训。 与此同时，芬忒亦是醒悟过来，哪怕现实是这么的让人绝望，她也终归是不甘心就这么草草死去的。 而就在逃出生天的芬忒陷入这番心理矛盾之时，那个男人很快便是从天而降，大大方方出现在了芬忒的面前。 他首先以恐怖的力量将芬忒轻松吊打了一番，强行让芬忒冷静了下来，接着又通过『空中列车』把她带到了一片属于自己的隐域世界。 在那里，芬忒见到了十几名种族不同，长相各异的异人，包括丁摩洛与赛因赛艾，和芬忒都是差不多的噩梦境界，差不多的疯疯癫癫。 尽管由于语言不通导致一时交流困难，不过芬忒还是很快理解到，这群家伙也都和她一样，曾经见证了那些诡异的“真实”，想起了那些本来不应该存在的“记忆”，然后品尝了那种歇斯底里却又无处发泄的空虚与绝望...... 原来，这世上的“清醒者”并不只有自己一个。 想到这里，芬忒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就这么与这群陌生的疯子们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紧接着，弥昆便是正式向她发出了邀请。 “我打算不断收纳像你这样的异类，然后将这个组织持续壮大下去。” “如果你既不想要一事无成地自杀，也不希望一直浑浑噩噩地活着，那么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 “毕竟人活着始终得有个目标。” “猎杀双神，毁灭世界，重塑一切。” “难道还有比这个更远大的理想吗？” 听完弥昆的这一席话语，芬忒二话不说地屈膝跪地，就这么心甘情愿归顺于弥昆的麾下，从此摇身成为了欢愉剧院的最早一批癫狂小丑。 在这以后，芬忒便是遵循弥昆的指示，开始在奥灵迷宫定期搜寻其它的隐域世界，与同伙们一齐侵略了无数迷宫的土著文明，然后将其中有潜力的噩梦感应者一个不拒地通通揽入欢愉剧院。 当然，大部分被欢愉剧院看中的土著，一开始都是誓死不从的。 然而在污晶匕首的强大洗脑能力面前，这些战败者别无它选，要不就是在入院仪式之中惨死暴毙，成为被小丑们嗤之以鼻的垃圾，要不就是在入院仪式之后陷入疯狂，稀里糊涂地融入小丑大家庭。 于是，通过这些惨无人道的暴力手段，由弥昆所主持的欢愉剧院确实在飞快壮大着组织规模。 而芬忒也将这里视作自己唯一的归宿，逐渐开始享受起了全新的人生。 除此之外，经过一系列的实验，她发现身为虫人的自己与其余异人种存在明显的生殖隔离。 但是这并不妨碍芬忒的母性泛滥。 因为每一次狩猎隐域的当地土著，芬忒都会从中收获无数孩童，于是顺理成章地就收养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然后按照虫人文明的训练方法来对其进行培养。 就这样，除了“毁灭世界”这个遥远的志向以外，芬忒成功找到了足以支撑自己活在当下的至高娱乐。 而在接下来的数十年期间，欢愉剧院开始一步步地扩张壮大，并且气焰变得越来越嚣张，一有机会就去袭击圣光净土的圣光骑士，而一旦在迷宫偶遇奥灵猎人也必定要在暗中迫害。 于是，犯下了无数丑恶的罪行，欢愉剧院就这么在圣光净土变得臭名昭著起来。 再加上院长弥昆手里持有第四十七件『神物』的情报泄露而出，因此欢愉剧院很快就成为了奥灵猎团与圣光教会必除不可的眼中钉。 而在芬忒加入欢愉剧院的五十年之后，欢愉剧院的成员规模终于成功突破了一万的门槛。 当然，这个巅峰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那一夜，小丑们在自家据点开着狂欢派对，所有人都在手舞足蹈，醉生梦死，享受着过去一年通过凌虐与杀戮所带来的满满成就感。 然后，圣光骑士与奥灵猎人就这么从天而降，直接为在场的所有人带来了一场冷酷屠杀。 猎团一方有精英猎人、大师猎人、『极猎』。 教会一方有封锁骑士、圣殿骑士、『元骑』。 在如此强大的两道势力联手剿敌之下，欢愉剧院被彻底打了一个猝不及防。 仅仅只是在三个小时不到的期间，欢愉剧院过去几十年所积累的超凡战力便是被猎人与骑士屠戮了个七零八碎。 一万余名癫狂小丑尸骨无存。 和芬忒资历相近，实力相似的几十名剧院骨干们也死得七七八八。 至于院长并没有选择和『极猎』以及『元骑』硬碰硬，而是直接发动『空中列车』全速逃匿现场。 而也就在弥昆吸引了猎人与骑士的大部分注意力的同时，残存的一千余名癫狂小丑则是趁势逃窜，成为了这个血腥夜晚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芬忒便是其中的一员。 在那一晚失去了无数孩子的她，带着身边仅存的数十名孩子逃离战场，其中就有还是婴孩的沫沫。 最终，芬忒等人一路逃亡到了丽湖隐域。 她不相信欢愉剧院会就此覆灭，认为弥昆有朝一日还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于是就在当地建立了甜蜜之家，决定在组织复活之前，先与自己的家人们暂时享受着和平安定的隐居生活...... 再后来，就是欧琳的故事了。 她的到来给予了甜蜜之家毁灭性的打击。 接连失去了宝贝的大儿子与小女儿，芬忒气得整整数月都不得不卧病在床。 好在二十年之后，弥昆真的重新现身，并且向所有欢愉剧院的幸存者发起了集结号角。 于是，芬忒再一次重燃了人生的热情，带着一家老小满怀希望地回到弥昆身边，又一次为这名院长效命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