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可惜了
庄景业送庄清宁出去,“嗯,你也想一想,看怎么做最好。” “还是那句话,有需要咱们大家伙帮忙的地儿,你可千万别客气,尽管开口就是,尤其是我这边……” “我明白。”庄清宁咧嘴笑了笑,“里正叔公快回去吧,外头风大。” “没事。”庄景业又送了庄清宁半条街,这才背着手往回走。 叶氏站在门口剥了一颗白菜,将那有些干枯的菜叶子顺手扔在了旁边的鸭圈里头,让鸭子来吃。 松花蛋作坊生意好,到处收鸭蛋,且价格不算低,整个恩济庄乃至附近的村落中,各家各户都养了不少的鸭子,庄景业家也不例外。 鸭子正伸长了脖子等着吃食儿,看到有白菜叶子落在地上,急忙争抢着去吃去了。 “宁丫头真不是一般人啊。”庄景业连连咋舌,惊叹不已,“我瞧着再这么下去的话,宁丫头这产业怕是要越做越大了的,往后咱们恩济庄,也能出个能人啊。” “就是可惜了……” 庄景业话没说完,便是一声叹息。 “可惜啥,可惜是个女娃?”叶氏只当庄景业又要感慨姑娘不如男子的话来,白眼几乎翻到了天上去。 “还真是可惜是个女娃了。”庄景业又是一声叹息。 “这都是出嫁从夫的,这宁丫头要是个年轻后生,往后是娶媳妇的,这媳妇娶到咱们村的话,那就会帮衬着宁丫头把家里头生意给做好。” “可偏生宁丫头是个姑娘家的,往后嫁到别人家里头,这婆家若是个开明的倒还好,若是这婆家太过于讲究什么三从四德的,干脆让媳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不是要憋屈死了宁丫头?” 叶氏顿时愣了一愣。 原来庄景业可惜的是这个? 是可惜了庄清宁这么能干有头脑的好苗子,往后可能会被生生耽误了。 “还真是这样……”叶氏这脸上也刮过一层淡淡的忧愁,“这宁丫头啊,就好比是那天上的雁,飞得高,望得远的,要回头要是被关笼子里头……” “待会儿,这也不对……”叶氏忽的拍了一下手里头的白菜。 “有啥不对?”庄景业瞥了她一眼。 “你想啊,就以宁丫头的性子,你觉得她会肯被关笼子里头?只怕到时候一巴掌就把笼子给拍扁了不说,还得让那做笼子的人后悔的不得了。” 叶氏扯了扯嘴角,道,“再说了,以宁丫头这眼光儿,她还能选个眼皮子那么浅的婆家去?” “我看那,宁丫头保不齐到时候要招上门女婿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谁受气,宁丫头也不会受气的。” “这从前就因为一盘饺子都能拿着菜刀追宋氏追了半个村子的,这旁人要让宁丫头受了委屈,还不得把屋顶给掀翻了?” “是啊,我怎么就忘了这茬?”庄景业一巴掌猛地就拍在了大腿上头,呵呵笑了起来,“这动不动就拎菜刀的主儿,咋就会觉得她能被欺负了呢?” 这就是这段时日,一向太平,见惯了庄清宁温和的一面,险些忘了她骨子里头的烈性子。 “想多了想多了……” 庄景业摆摆手,看着叶氏,这笑得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朵根去,“还是你想的到,提醒了我。” 那是,都跟你一样笨呢? 叶氏挺了挺腰杆。 “我平日里说啥来着,让你没事儿了多跟着我四处走一走,看一看,多见识些人,多经历点事儿,这人那,就算是不读书,平日里见的人多了,经历的事儿多了,这眼界也就宽了,也就会办事了。” 庄景业眯着眼睛笑道,“你看你这会儿不就是这样?这跟着我时日长了,这脑子也灵活了不是?” “这还都是我平日里教的好啊……” 得,说来说去,合着都是他的功劳? 刚说两句上道的话,还以为是人彻底转了性儿,不曾想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的。 叶氏当下就想把手里的白菜塞到他嘴里头去,也让他知道,为啥冬天里头的白菜心里,都是冰碴子! ---- 庄清宁低着头,一路往家走。 远远的,就瞧见一个人正坐在她家门口。 走近了才看清,是个乞丐。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拄着一根已经辨不出来颜色和质地的拐杖,一条裤管空荡荡的,被捆扎了起来。 那乞丐看见庄清宁走过来,而且是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拄着拐杖往一边挪。 许多人怕乞丐身上有虱子跳蚤,唯恐避之不及,且许多人都觉得乞丐是穷鬼,晦气的很,在自家门口的话,容易让自己家惹了晦气,破了财运。 因此,乞丐被人不喜,且时常被赶来赶去的。 很显然,眼前这位乞丐已经习惯了被人驱赶,不等人说话,便急忙往一边走,一边走还一边点头哈腰的,连声解释,“我就是走累了,歇会儿,我这就走,这就走……” 若是有手有脚的青壮年,不好好做活过日子,偏偏要懒成虫做那伸手要钱要饭的日子,庄清宁是不齿的。 可眼前这个人,没了一条腿,且这握着拐杖的手也已经显得扭曲变形,很显然是因为曾经遇到过变故或者重大疾病的缘故,丧失了劳动力,才成了这幅模样。 一时之间,庄清宁倒觉得这人有些可怜,尤其是方才慌忙躲闪,生怕别人打骂他的模样,越发让人觉得心中发酸,便抬手喊住了他,“你先别忙着走,我给你拿些吃的吧。” 那乞丐听着庄清宁这么说,先是一愣,接着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冲着庄清宁直磕头,“谢谢姑娘,姑娘真是活菩萨……” “你手里有碗吗,大冷天的,我给你舀碗热汤。” 家里头炖着羊肉和羊骨头汤,庄清宁准备晚饭的时候做羊肉泡馍的,大冷天的,若是能热乎乎的吃上一碗,估摸着身上也能暖和上好一阵子。 “谢谢,谢谢。”那乞丐抖抖索索的,从自己已经破的不行,到处漏棉絮的夹袄里头,摸出来了一只豁口粗瓷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