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余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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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招弟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喜弟坐在那一口馍馍一口水救着喝,突然之间显得肩膀那么消瘦! 招弟的眼睛一红,猛然间惊觉喜弟也比她大不了多少,这么瘦小的肩膀却要抗起这么大的温家来。 “你们怎么过来了?”喜弟赶紧站了起来,“还没吃饭吧,跟我凑合着吃一口吧。” “姐,咱们回家种地好不好,怎么不要银子了,什么都不要了!”招弟扑在喜弟的身上,放声哭了起来。 喜弟顺了顺招弟的后背,“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说哭便哭!” 视线落在招弟后面的莲莲,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显然是刚哭的。 喜弟长长的叹了口气,“放心,总是出不了事的。” “姐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那衙门里都是什么人,现在姑娘被人打了他怎么会善了,这一次又不知要陪上多少人命。”招弟不停的摇头,一想到喜弟有生命危险,心里就忍不住有种窒息似的疼。 “姐,我们逃吧,我去找余东家他一定会帮我们的。”说着就拉着喜弟的手,在她的心中余生即便不是无所不能,但始终觉得这于他而言只是一点小事罢了。 喜弟的身子却动也没动,“外面那么多官差看着,咱们就是逃又能逃到哪去?” 一说到这个事招弟猛的一拍额头,“瞧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们进来的时候外头的人让我们传个话,说,说姐你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只要答应了他们不会与我们为难。” 喜弟听了只是轻笑几声,“你可真信?” 她当然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以前温家医馆没那么赚钱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盯着医馆没男人想要夺走,现在喜弟手里有着最近最缺的柴胡,这样难得的发财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什么春叶温言许,打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招弟被问的突然没了底气,支支吾吾的也说上不上什么来。 “莲莲,你怎么这么伤心!”喜弟却将视线重新放在后头的莲莲身上,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说话。 莲莲到了喜弟跟前突然又开始落泪,“你说,你说言许会不会出事?” 一听莲莲到这个时候最挂念的还是温言许,招弟都气的跺脚。 喜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你可知道温言许为何最近常常出现在余记的铺子?” 看着莲莲摇头喜弟才又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春叶是什么货色,可我要告诉你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温言许故意诱惑她,春叶万万不会得逞。” 听喜弟这么说莲莲很想反驳,可心里总忍不住信了。 是啊,温言许那么厌恶她,怎么还愿意每天都去见自己,那个时候不是没怀疑过,可总是不愿意将温言许想成那样的人。 “你又知道你这般其实便是吃里扒外,我若是心狠之人必定容不下你,他如今只把你当做可有可无的棋子,你还愿意关心他的安慰吗?”喜弟定定的看着莲莲,一字一顿说的清晰。 却是没想到看的却依旧是莲莲,重重的点头。 甚至连想都没想。 她也只有一句话,“当娘的怎么会怪罪自己的孩子。” 喜弟将莲莲拉到自己的跟前,有些不忍的帮她整理头凌乱的发丝,良久却说了句,“即便是亲娘也有心寒的时候,你这,大约就是爱了。” 对于爱这个字,莲莲是听过的,这该是男女之情,可她是温言许名义上的娘啊。 这,这不是乱吗? 莲莲不停的往后退,“喜弟你惯会与俺玩笑。” 可越是这般说,温言许的神情在脑子里便越发的清晰,打从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心里有个地方便为之沉沦。 她是个坏女人! 莲莲如是想自己,抱着头便往外跑。 只是刚到了门口的地方,莲莲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拽着喜弟的胳膊,“你,你说言许会有事吗?” “会!”喜弟回答的斩钉截铁,在这件事上她有把握能全身而退,既然她没事,总是有个要倒霉的你。 一听温言许会出事,莲莲心里就更乱了,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走。 招弟看莲莲就跟魔怔似得,虽说心疼莲莲可也怕陷的太深,将来帮着温言许为非作歹。 可有心追上去,又担心喜弟这边,闹的是左右为难。 看出招弟的心思,喜弟安慰的拍了拍招弟的肩膀,“放心,莲莲只是突然间想不开,等缓过这个劲来便会好的。” 至于帮温言许,喜弟刚才忘了说了,就是爱人也有心碎的时候,在莲莲心中温言许已经杀了她两次了,再傻的人也不会对他死心塌地了。 “行了,看你也没心思回去歇息,左右我也吃饭了陪我去屋里坐坐!”喜弟拉了招弟一下,从厨屋小门走回内院。 进了堂屋喜弟笑着温上壶茶,坐在躺椅上不停的晃着,倒是悠闲的很。 看招弟立在那一直不动弹,喜弟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你可听说过捧杀?”看招弟这样若是不解释清楚,她定然没这个心思。 对于捧杀俩个字,招弟到底是陌生的,摇了摇头还是坐到了喜弟跟前。 喜弟抿了一口茶,这事情从一开始说起。 打从看见春叶绣的菊花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念想。但凡是要强心思重的,要么是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要么就是贪得无厌唯利是图的小人。 可无论是哪一种,喜弟都是有自己的目的。 尤其是试探出春叶的人品之后,喜弟更是将捧杀发挥到极致,不管任何理由的相护,足以让那个初出茅庐的丫头乱了心智。 捧的高一样摔的惨,一旦被喜弟冷落她肯定会想其他的法子,将会没有理智的想要重新的倒以前的辉煌。 师爷那家的人她也能猜到七八,一定不会就此罢手。 春叶不过是喜弟抛出的长线,来吊师爷这一条大鱼,倒果真没让她失望。 本来她还以为师爷那边会让春叶动账本或者药材,没想到他们竟然玩起了苦肉计来了,把个庶女扔出来当引子。 不过想想也是账房先生防春叶就跟防贼似的,她要真有别的心思也得不成。 “可是姐这样不就伤了账房先生的心了?”喜弟设了这么大的局,尤其还这么危险,闹不好这些人连命都得没了。 喜弟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不会想明白的!” 她在账房先生心里面,那是多好的一个东家,更何况他对这个春叶也是厌烦,自然把错都怪在春叶的身上,而自己也料到他们肯定不会出事。 要是三人都死了,师爷还有什么借口来跟自己要赔偿。 而且,自己办这事是在挑战师爷,跟前一定要有信的过的人。而账房先生一旦被别人收拢,她将会一无所有! 闹了春叶这些个事,正好可以拉拢账房先生,这时候就算师爷把刀放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会背叛自己! 更甚至,就算用妻子跟孩子,也威胁不了账房先生。 招弟坐在那久久说不出话来,紧紧的握着喜弟的手,良久才说道,“姐,还是太凶险了。” 这就如同在刀刃上赚银子,每日都胆颤心惊的。 喜弟笑着摇了摇头,“这世上哪有不凶险的事?” 以前对付胡氏觉得银子是个好东西,现在经过师爷这事,才知道什么是人命如草,自己手上没有资本,连活着都是在别人的一年之间,那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费。 “可是姐,现在这样怕是连里正大人都说不了什么!”如今医馆是有傍身的,喜弟没让柴胡拿到医馆,只要账房先生不松口,这么大地方他们想要找到温家药材的所在也不容易。 现下时疫正盛,要是师爷那边一直压着温家,到时候百姓有病无药一定会闹乱子,要是闹到知府那,师爷肯定会被降罪。 就算最后师爷耗不过喜弟,就这三两日功夫师爷也得让喜弟脱成皮,就算勉强赢了,等着时疫过去了,喜弟的性命怕也保不住了。 喜弟倒是没有招弟这般悲观,“放心,我的身家性命放在他的手上不会出事,我信他,不会出事!” “他是谁?”招弟顺嘴便问了出来。 提起那个人,喜弟的唇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个刚长大的孩子。” 这个人一定不是余生,招弟如是想。 有那么一瞬间,招弟想到温言煜,那个让喜弟撑着虚弱的身子喊一声相公的人,可可能吗?喜弟不信余生却信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 不过喜弟不愿意说破,招弟也就不问了,只是在心里多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余大东家您不能进去!”外头有一阵躁动,喜弟起身领着招弟出去瞧了一眼。 只看着余生稳稳当当的一步步往前,而衙差很明显是不敢将余生如何,被余生逼的节节退后! 今日的余生穿着白色的里衣,却加了一件红色的袍子,配上余生势在必得的笑容,似乎他这次过来是有什么喜事一样。 “连余大东家都拦着,你不想活了?”余生的后头除了李威还带了另一个大汉,不过明显对方要比李威多话。 “小人不敢!”衙差赶紧低头抱拳,不过却挡在门口没有挪动的意思。 “知道不敢还不赶紧让开!”李威是急性子不愿意跟他多絮叨,上去将人一把推开。 不过这一下却是用了大气力,把人推的一个踉跄倒在门口的石狮子上。 “喜弟妹子招弟妹子,不就几日光景你俩又…”跟前终于没了碍眼的人,李威几个健步往前冲,只是话说到一半又给咽了回去,连身子也跟定住一样不再动弹。 知道余生从后面过来,喜弟才看见原来是刚才余生拽住了李威的头发。 “往后!”余生斜了李威一眼,没好气的斥了句。 李威撇了撇嘴,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在那站着不敢在往前一步。 “余东家。”招弟欣喜的喊了一声,今日的余生似乎带着特别的气息,曾听说书先生说过同一个段子,我未来的夫君是盖世英雄,他总有一日会踩着七彩祥云来迎娶我。 如今,这里将不会有什么七彩祥云,可却可以说成踩着魑魅魍魉前来。 想到这招弟的脸不由一红,迈出一步的脚又缓缓收回。 余生仿佛没有听见招弟的声音,一双眼睛只盯着喜弟瞧。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这却也算是人单力薄,以为会见喜弟面容憔悴,可没想到她依旧神采奕奕。 余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我的眼光倒是不错!” 站在喜弟跟前身上的袍子轻轻扬起,那张扬的红色带着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余生眯着眼睛,仿佛就是王者,对他所要的东西,势在必得! 喜弟始终站着那浅浅的一笑,似乎温柔了所有凌厉的招数,“余东家能有今日,自然,最为不俗。” 余生的手缓缓的伸了出来,一片枯叶落在了喜弟的肩膀,他想要将喜弟身上清理干净。 可还没碰到喜弟,便被她避开了。 身子动作太快,树叶轻轻的落下,喜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您看,这么小的事怎么能看劳烦东家。” 话是在说这树叶,又似乎在说旁的。 余生突然仰头笑了起来,却猛一个转身,指着温家门口,“我就在那等你,以贵妾之礼等你,若你愿意随时出来找我!” 红色的袍子,划过喜弟的衣角,却也只能晃动喜弟的衣服,而她还是在那稳稳的站着。 李威的嘴角轻轻抽动,总觉得好像该跟喜弟说上几句,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贵妾的地位本来就仅次于妻,尤其是余生家的贵妾生活都不比宫里的娘娘差。 可一想到是喜弟又要嫁一次人了,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就是不痛快。 连带转身的时候不自觉地冷哼了一声。 余生出去的时候,下头的人早就准备好了檀木大椅子,正对着大门让余生坐下。 他坐在门外看着喜弟站着门里,心里突然有一阵烦躁,“把人敞开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你们要做什么?”衙差自然要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