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任重道远
十一月的帝京，北风萧索。 时节虽并未迈入最为严寒的腊月，但冬天的第一场雪过后，严苛的冷意，便如洪水一般席卷了整个帝京。 即便烈阳高照，也依旧冷意彻骨。 楼淳音坐在床榻上，紧紧裹着厚实的棉被，痛苦高呼：“锦葵，来了没有啊，你家小姐快冻死了！” 紧跟着，想起锦葵气喘吁吁的声音：“来了来了，奴婢这就来了！” 门扉被打开，一阵寒风袭入屋内，带走了原本就稀薄的暖意，楼淳音打了个冷颤，将裹在身上的被子又紧了紧。 锦葵端着一只火盆进屋，将其放在地上，摸摸额头的汗：“小姐，这都已经十三盆了，再放就放不下了。” 可不是吗，此时不大的卧房内，地上大大小小摆放了十几个火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楼淳音颤着声音道：“实在不行，找架子摞起来。” “啊，摞起来？”锦葵张着嘴，一脸难以置信。 是啊，不摞起来，还能有什么办法？ 在这个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什么高科技产品都没有的古代，无聊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这里连暖气都没有，大冬天的，就靠几个火盆取暖！她不知道古人都是怎么过冬的，总之自己是快要冻死了。 “小姐，要不这样，奴婢再给您搬几床被褥来，这样就不会冷了。”锦葵提议。 嗯，好主意，再搬几床被褥压扁她这个小身板。 原主本来就身娇体弱，加上受了伤，就更怕冷了，若换了自己原先的身体，或许还能熬上一熬。 “锦葵，我问你，咱们这个年代，有没有地暖这玩意？” “什么暖？” “地暖。” “奴婢没听过。” 既然没听过，那应该就是没有了，她没什么大本事，不懂得发明创造，也不会改进升级，地暖这种东西，其实在明清时代就已经有了，不是什么新鲜事，为了日子能好过一些，她决定，给整个楼家宅院，全换上地暖，这样冬天就不会如此难熬了。 说干就干，楼淳音找到楼夫人，将自己的想法说了，楼夫人疼爱女儿，只要不是过分的事情都会依她，地暖之事自然没有反对，还给了她一千两银子，让她不够再问自己要。 一千两银子！什么概念？ 换算成毛爷爷，大概是九十到一百万。 楼夫人随手就丢给自己一百万，这手笔，着实大到吓人。 前世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兴许是老天可怜她，这辈子才让她感受一下铜臭的魅力。 修葺地暖并不是什么难事，跟烧炕差不多，就是把锅灶的烟道设在地面以下，当锅炉烧火时，温度沿着烟道通到各个屋内，以达到增加室温的效果。 找了最好的工匠，给了最优渥的报酬，才两天时间，整个宅院的大部分房屋，便完成了铺设，只剩下楼家独子楼远的寝房没有整修。 恰逢这日，跟随楼老爷一同外出谈生意的楼远归来，一进家门，就看到一群人在自己的寝房前进进出出，不知在捣鼓什么，再一看，站在门前做指挥的纤细身是自己小妹时，便气不打一处来。 “楼、淳、音，你又想干什么！” 上次嫌风水不好，差点拆了自己的屋子，这才没多久，就又来捣乱，即便脾气温和如楼远，也忍不住勃然大怒。 楼淳音正站在屋前指挥工人做事，没有注意到楼远的到来。 突然眼前冒出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倒将她吓了一跳。 “你……你是……”惊愕只是一瞬，很快，她就认出了对方。 楼家独子，楼淳音的大哥楼远。 从锦葵口中得知，她这个哥哥，脾气好的不得了，很少有人或事能让他发火，十足的温润如玉。 可此时所见，却与描述大相径庭。 这哪里是温润如玉，分明是暴躁如雷，锦葵没有忽悠自己吧？ “臭丫头，你别太过分！”楼远又怒吼了一句，气得眼睛都红了。 楼淳音还没说话，一旁的锦葵插了一句：“大少爷，二小姐正给您的房间修地暖呢。” “我不管什么暖，总之，我不许你再碰我的房间一下！”楼远指着屋内的工人：“让这些人立刻从我的屋子滚出来！” 楼淳音叹了口气，虽不知楼远为何对自己态度这么恶劣，但想来并非毫无原因。 “锦葵，把工人们都叫出来吧。”楼淳音道。 “是，小姐。” 等工人都离开后，楼淳音也打算回自己的房间，这时，楼远却突然在她身后道：“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依着你顺着你，因为我是大哥，再委屈，都要让着你这个妹妹，但是，我的终身大事，却是万万不能让的！刘侍郎家的小姐，我楼远不会娶，你大可以去找爹告状，总之，这件事，我就是死也不会妥协！” “砰”的一声，楼远大步回房，将门狠狠甩上。 望着还在颤动的门板，楼淳音一脸懵逼。 锦葵在一旁嘀咕：“大少爷真是不识好人心，这大冷天的，修了地暖多暖和啊，小姐一心为他着想，他还凶小姐。”这是锦葵第一次觉得，自家少爷有些不近人情。 片刻的呆愣后，楼淳音重新恢复如常：“不修就不修吧，瞧他身强体壮的，大概也不怕冷。” 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已经什么都清楚了。 为了让自己的身份更上一层楼，好与太子般配，楼老爷想尽一切办法，与即将升迁的吏部侍郎定下姻亲，让楼远迎娶刘家小姐为妻，以抬高楼家的地位。 已经牺牲了一个楼淳玉，还要再牺牲一个楼远吗？况且，她也没打算嫁给北冥齐烨，看来，自己接下来，又有两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了。 一是想办法取消楼远与刘家小姐的婚事，二是想办法退掉自己和北冥齐烨的婚约。 唉，哪一个都不是容易的事情，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