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父子陌路
云易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之色。 他上前拿起那捧黄菊，准备直接扔到一旁，只是在最后一刻，云易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扔掉那捧菊花，只是将它放在了一旁，然后将自己买的花放在了中间而已。 自己虽然不喜欢那个男人，但妈妈应该是真的爱他的，如果自己刚才就那么把花扔了，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妈妈，或许会有一些不开心吧。 云易记得很清楚，在母亲战死沙场以前，几乎从来没有真正生过他的气，就算幼时顽劣，不肯去读那些枯燥的佛经，母亲看似严厉地会拿出戒尺惩罚自己，但小云易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时候的母亲，也从没真正生过自己的气。 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 那次，当时只有六岁的云易，说了一句让妈妈真正伤心了的话。 小时候的云易，对于那个一年见不了几次面的，血缘关系上的父亲，小小的心灵中早已积郁了太多的怨念。 在某一天，那个男人来他们母子这里呆了几个小时，其间一直和妈妈说一些他完全听不明白的话，云易一个人偷偷藏在门口边，看似不想理那个男人，其实心中却多么希望那个男人可以陪自己说说话，或者牵着自己的手去小巷外玩一玩，让其他小朋友也知道自己是有爸爸的。 可惜，一直到离开，那个男人也没有望过他一眼，只是在出门前顺手摸摸了云易的脑袋，然后就匆匆离去。 那一刻，小云易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妈妈，这个爸爸不好，要不你给我换一个吧！” 童言无忌。 童言却有意，最真实的意。 然后妈妈一下子就将他抱入了怀中，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却很严肃地告诉他。 “小易，你不要怪你爸爸，他不是不爱你，只是他的处境真的……很难……太难了，每一次来见我们，他都不知道冒着多大的风险……” 那是云易记忆中第一次见到自己妈妈流泪，也是唯一一次，云易看到了妈妈眼中那浓郁地化不开的哀伤。 从那天以后，他就再也没在妈妈面前提过关于那个男人半个字。 云易摆好花，点上红烛，然后开始焚烧那些带来的祭品，他背着的那个大包里面，零零碎碎，应有尽有，只希望那边的妈妈能够知道，自己现在过得很好。 接着，云易开始清理妈妈墓边的杂草，甚至拿出了一块布，将整个墓穴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 虽然这只是一个衣冠冢，但云易还是做的一丝不苟。 妈妈的遗体没能从外星军队的包围中运回来，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就算天心仙人都不一定有能力做到这件事情，甚至连妈妈到底还有没有遗体留下，都是一件很难确定的事情。 这个衣冠冢，是那个男人立的，在这之后，那个男人也从古钟城消失了，直到三年前，才再次出现在云易的面前。 男人表示他现在的情况有所改善，云易以后可以随他一起生活。 云易很冷漠地拒绝了，那时候的他已经是第五仙道学院中级班的一名学员。 但他拒绝了男子的请求，不仅仅是因为从小和那个男子疏离的父子关系，更主要的原因是，在母亲战死前的那个晚上，他听到了父母在书房中的那场谈话。 那时候他已经十岁了，已经很懂事了。 那夜之后，云易再也没将那男子当父亲看待，或许我身上流淌着你的血脉，但我只有妈妈，却没有父亲。 男人没有勉强云易，就此离去，后来也再没找过云易，一对父子，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中，却形同陌路，从不联络。 等到做完一切之后，云易坐在了母亲的小墓旁，无言地陪着妈妈，坐了一整天，直到太阳西下之时，方才下山。 回到吴山老区的家中之后，云易没有休息，直接开始了修行。 每一年，他只会在清明节给自己放一天假，用来陪陪妈妈，其他所有的时间，都是花在修行上。 就算以前他的资质平庸地不能再平庸之时，也从没让自己松懈过，虽然那时候少年就很清楚，自己再怎么努力，这辈子也不可能达到母亲的高度，但不意味着少年就会因此而放弃努力。 特别是现在，他拥有了双魂之力，成为了拥有两段生命历程的记忆之后，他再不是原来的那个普通少年了，这也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或许有一天，自己真的可以让所有人都知道，当年母亲到底为人类做了什么样的牺牲。 清晨，云易结束周天运转，然后又打了一套拳，就是那门蕴养肉身力量根骨的古老拳架，经过这段时间坚持不懈的练习，他力量的增长，虽然说不上神速，但每天都有清晰可见的改善。 而在几天前的月考中，云易的拳力，终于达到了三百公斤级，虽然这个成绩，在高级班中依然只能算是下游水平，但他的的轻身术考核成绩，却超过张岚，成为真正的第一了。 就像他不久前和妈妈说的一样，下一次，我就能拿第一了，云易做到了，虽然只比张岚领先了半个身位，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第一，而再下一次，少年准备让自己一骑绝尘。 再综合了轻身术的成绩之后，如今云易在高级班的成绩排名，已经杀进了前百。 这件事情，在第五仙道学院还引起过一次小小的轰动，一名六年来都表现地平平无奇的学员，没想到在快要临近毕业的时候，却异军突起，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让自己的成绩提升了一百多名，这不能不让人震惊至极，甚至让人有些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这种平庸学生的逆袭，在许多普通学生的眼中，真的是很带劲的事情，再加上云易和林道明，张岚之间的那些风波，这段时间他可说是学校内最受瞩目的风云人物了。 很多人都期待着下次月考时，云易又会取得什么样的成绩，或许毕业的时候，这名原来很普通的学生，能够杀入全校前三十名都说不定。 而一名以仙道学院前三十名成绩毕业的学生，接下来不管从军还是从政，都会得到一个不错的职位。 这是目前别人眼中的云易，或许能够达到的成就，这已经让许多人都羡慕不已了。这段时间，甚至有几名女同学，暗中明确对云易表达了她们对他的好感。 说实话，云易的这一辈子，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有女生主动表白。 果然，男人最重要的还是实力。 至于获得学校推荐，成为仙门嫡传弟子这种事情，则除非是脑子进水的人，才会觉得云易有机会，毕竟那几个名额，就算是林道明这样的学生，也不敢百分百能够得到。 结束了晨练之后，云易就推上自行车去学校了，经过巷口时，遇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师彭彭他老爹。 这名古钟城首富，一脸的疲惫之色，很可能昨晚是彻夜未归，也不知昨夜是在哪里彻夜笙歌。 “小易啊，去学校了？” 倒是师长胜先朝云易打了个招呼。 “是啊，师叔叔早！您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师彭彭的。” 云易也微笑着回应道。 “没有，没有，就是让那小兔崽子在学校里给我安份点，别老是惹出一些麻烦让我这老子给他去擦屁股。” 两人客气地寒暄着，交错而过。 然后，云易的眉头猛地皱了一下。 因为刚才的那一瞬间，巷口处吹过一阵微风，风中隐隐有一丝血腥气。 那是师长胜身上的血腥气。 他刚刚杀过人，应该就在几个小时之内。 云易心中迅速做出了这个判断。 不过他没有回头，反倒脚下用力，加速远离了小巷。 而等他刚到学校时，就得知了一个大消息，一个今天早晨刚从城主府中传出来的大消息。 这一天，整个古钟城，都因为那位新任城主的这条新政令，而陷入了巨大的震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