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拳、分开、生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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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圣人，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一身浩然正气，专治邪门歪道。 庙堂正统，把持了世俗王朝的权柄，以扶龙术或屠龙术、辅佐各朝君主，帮助帝王凝聚以及镇压一国气运。 如此，才有大乾六百年国运。 才有临安城如此繁华之景象。 国强则民强，国富则民富，国家昌盛则人民亦昌盛。 文道，终究与国运气数相连，高仁这具身体虽然得到了一丝，勾连越州圣庙气数，能镇压飞剑。 但是，不要说越州，便是大乾的气数也是个定数，用之一分便少一分。 哪里又能多借！ “大儒？山神印？” 那金钵禅师手托紫金钵盂大步而来：“阿弥陀佛，施主代表哪方而来？大乾？” 山印镇压住飞剑，高仁收回手掌，背手而立，海风扑面，一身洗的发白的儒服迎风鼓荡：“我自然只代表我自己，禅师舍不得仙山？” “阿弥陀佛，三千年之前，海外仙山便定了归属，方丈归佛门，蓬莱归道家，瀛洲归天下武道修行者。虽然三千年来天下宗门起起落落，曾经偌大的宗门倒塌灭教的不知凡几，但这定数依旧不变，施主代表哪方？” 高仁嘴角上扬，答非所问道：“我都想要！” “……” “施主太贪婪了，这三千年来，还没有人能吞得下整个天下，便是六百年前的大乾太祖，何等雄心，何等霸道，也不过只是打下了半个天下。你有几分道行，但哪里又能与整个天下为敌，便是峨眉的怒火，你也承受不住……” 峨眉的剑仙真人阴沉沉的看着高仁，他身边那方小印之下，飞剑偶尔跳动，但却逃不出镇压。 “蜀山峨眉三仙二老，皆为上三品的剑仙，你承受得住吗？” 高仁指了指山印下的飞剑，然后指点江山，昂首长笑道：“凡人皆有一死，凡人皆需侍奉！我来之后，尔等皆需俯首！！！” “狂妄！”玄明真人早已经怒了，对于一个剑仙而言，本命飞剑胜过妻女。 现在高仁镇压了他的本命飞剑，这如何能忍。 金钵禅师虽然禅定功夫到家，但现在也心生怒意，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人。 禅宗谋取海外三仙岛如此多年，如何能够放弃。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大儒又如何？ 实力再强又如何！ “玄明真人，此人文气耗尽，法宝也已不能再动用，你我联手，可杀之！” “善！” 峨眉剑仙虽然失了本命飞剑，但并非失去了战斗力。 他早已经到了无剑之境，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虽然最强杀伐飞剑被镇压，但一身剑气，却是犹如蜀州三峡那湍急的江水，滔滔不绝，滚滚不休。 白眉挑动，体内丹田震荡，经脉里数百点星光亮起，十指连弹，化作道道幻影当空一点。 呼…… 剑气纵横，呼啸间化作一道凝若实质的巨剑，呼啸着爆射而出! 丹田孕养飞剑，这一身法力血气，自然皆是剑气。 轰隆隆！ 剑气激荡，白茫茫化为一条长河，一剑斩下。 “死……” 这一剑若是斩中了，高仁必定分尸两半。 “这就是上三品剑仙的实力吗？” 不止一个人在心中颤栗，万化门的水婆婆虽死，但临安城各个世家的修行者，捉妖司的司主，具都瞪大双眼。上三品实在太罕见了，当世的剑仙屈指可数，哪个会轻易出手？ 今日，一剑斩杀水婆婆，再被神秘人一掌镇压飞剑，反转再反转，现在剑气纵横，浩浩荡荡，这才是剑仙啊！ “真是精彩，也不知这神秘人是何来历，竟然独挑天下最顶尖的两大势力，佛门、峨眉，这是找死么？” “这人是大儒，怎么从未见过？不应该啊！大儒这样的饱学之士，怎么可能名声不显？” “哇！金钵禅师也出手了，两人联手战那个大儒，虽死犹荣，虽死犹荣啊！” 剑气覆盖而来的同时，那金山寺的禅师同时变化法相，红光道道，莲花朵朵，高达丈余的大佛露出狰狞之相，不再面目慈祥，不再神态安详。 这是不动明王相！ 不动明王为佛教八大明王首座，具有在遇到任何困难的时候，均能扫除障难，并不为动摇之意。不动明王显现愤怒像，使侵扰众生之邪魔畏惧而远离，使众生于修行路上不致动摇善念菩提心。 一股强烈的愤怒从金钵禅师的心中升腾而起。 在强烈的愤怒之中，金钵禅师的脸上同时显现明王相！ 同时，口中念道：“如是我闻。世尊曰，明王乃佛之怒火，燃尽一切……” 轰隆！ 身后那明王相再次一震，显现出一个一头四面，八臂，眉心一只竖眼，无比庞大的金色不动明王从虚空中升腾而起。 这个不动明王一显现，眉心竖眼立刻睁开，从竖眼之中，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红色火焰。 高仁略一闭眼，随之睁开的一刹那间，那双眸子里竟然弥漫着无尽的黑暗。 “大……黑……暗……天！” 转眼之间，大黑暗天的无尽黑暗之中燃烧起一团熊熊烈火，火焰之中，是无比的愤怒念头，燃烧一切的愤怒念头。 “明王！” 火焰之中，传来了枯井鬼母尖锐的叫声！ 远远的躲进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这观想的明王，乃是佛门最高神通，经文之中，明王相乃佛之怒火。佛愤怒之时，明王出，眉心竖眼射出无尽火焰，毁灭天地万物，世界虚空，大千宇宙，一切一切。 当然，以金钵禅师的神魂力量，根本无法观想出真正的明王来，就算勉强观想，也会先被怒火燃烧掉自己的神魂。 而高仁这大黑暗天，自然也不是真正的宇宙阴暗面。 “魔！” 金钵禅师暴喝一声，现在他真的是怒了。 高仁这观想之法，无尽黑暗，在佛门高僧眼中，可不正是魔道。 霎时间，只见他身体肌筋虬张，怒目凸起，好像天地之间所有力量集聚于一身的罗汉金身。 同时，高仁头顶，剑气如瀑！ 千钧一发。 所有人都在惋惜，大乾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大儒，竟然转眼便要身首异处。 从峨眉的剑仙一剑斩杀万化门水婆婆中可以看出，这个剑仙杀伐何其果断，一剑从身体到神魂，尽皆斩杀。 “唉！回天无力啊！” “可惜了，刚刚那一山镇压，若是配合三千精锐大军，足以灭一宗门。大儒，哪里是这样用的！” “大乾……气数真的已经尽了。这大儒，显然被排挤，借刀杀人罢了。” “公子！”远远的，聂小倩握紧了手掌，一轮弯月从她背后升起。 巨龟迅速的朝着富春江上游而去，同时口中急道：“完了完了，贵人也死了！下一个就要轮到八大王了吗？我们哪是这些仙门的对手……” 剑气如滔滔江水，瞬间便兜头冲击而下。 高仁站在剑气中，任由剑气穿行纵横。 无数细小的，错乱的，难以预测的剑气，带着或轻或重，大小不一，仿佛无数无头苍蝇一样，复杂的、琐碎的力道，从不同方向，以不同速度，前后不一的接触到高仁的身体。 若是一般的修行者，这剑气河流便是绞肉机，要被剑气千刀万剐。 但高仁穿行在浩荡剑气里，却是急速而行，犹如一条游鱼，逆着江水而上。 那一道道锋利的剑气，在触碰到肌肤之后，竟然被一道扭曲的力场所偏移，不能伤之分毫。 乾坤大挪移！ 这是一个武道大宗师对力量的掌控。 除非像飞剑那样的法宝，才有能力伤他。这剑气，在高仁眼中，不过尔尔。 高仁满头长发飞舞中，全身的血气骤然爆发出来，在一片浩荡剑气里，踏步急行! 轰隆! 一声炸响，高仁双眸燃起一点金色的火焰，在空气的剧烈波动中，一步踏前，单拳一摆，在空气的陡然震爆声中，五指骤然合拢，如龙般的金色血气盘旋在手臂之上，一拳击出! 心焰！ 武道与术法的结合！ 来到这个聊斋世界，高仁日夜打磨周身气血，已然将血气打磨到一个巅峰，并真正的踏入到了高武的层次。 打死他! 在玄明真人面色大变慌忙的眼神之中，那个身穿儒服的少年，竟然爆发出堪比上三品武者的强大实力! 轰隆隆! 罡风震爆之中，那砂锅大的拳头爆发出熊熊烈焰，不仅他的拳头在燃烧，连四周的空气也在燃烧，最后连自己的剑气都在燃烧…… 一道狂猛的飓风掀起了巨浪！ 高仁的拳头落在了他眉心三寸之地。 “你的剑，归我了！”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这是个修行的世界，弱肉强食。 从高仁夺得他的本命飞剑开始，找高仁的眼中此人就已经死了。 高仁收回拳头，望向已经变成金身罗汉的金钵禅师。 “阿弥陀佛，你杀了他！六百年来，峨眉还没一个上三品的剑仙死于敌手，你是第一人……好拳法，好神通！” “就让这一战宣告我高仁的到来吧！禅师，你也想死于我的拳下吗？” 高仁话音刚落，那峨眉剑仙身上顿时由内而外燃烧起烈焰，肌肤瞬间犹如焚烧的黄纸，迅速的变成焦黄，一阵海风吹过，化为满天灰尘。 “没了飞剑的剑仙，实力十去七八。高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若是如此好成佛，你如何还是一介凡人，地藏王何苦立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誓言。” “阿弥陀佛！” 一声暴喝，金钵禅师不再多言，与他身后那尊不动明王法相轰然挥拳击来。 呼! 狂暴的劲风之中，高仁的满头长发扬起，黑暗的眸子里似乎有一点星辰闪动，浩浩荡荡的真气陡然扬起，滚滚黑气冲天而起! 大黑暗天！ 宛如降世，高仁身周，天地间一片哀嚎! 轰隆隆! 不动明王法相的佛掌当头劈下，掌下的空间好似实质一般暴裂，热浪翻滚! 怒火点燃了虚空。 嗡! 高仁的双手陡然一动，修长白皙的五指捏起，心焰在一个佛门高僧眼中不过是一点烛光，所以并未动用。 而是一拳自胸前平平轰出，正对向佛掌! 高仁的一拳，劲气收敛至极! 砰! 拳掌正对，金钵禅师只觉得高仁的拳中空洞洞丝毫不受力，还来不及反应，陡然间，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爆发，身形忍不住的轰然后退! 当! 一声好似黄钟大吕般的震响声中，金钵禅师的身子一震，即使以他的不坏金身，被高仁刚柔并济、虚实不定的拳力击中，都止不住的胸口气血翻腾，气息停顿了一刹那! 高仁得势哪里饶人。 一拳挥出，不可一世！ 藐视天下万物的不可一世！ 滔天巨浪般的力量，重重叠叠。 一拳分开生死路！ 哪个能挡？ 钱塘江前，大潮退去，海面在高仁一拳之后顿时变得风平浪静。 只留下一个紫金钵盂飘荡在水面上，载沉载浮，里面，一条青蛇僵死于其中。 …… 峨眉剑派最为浩瀚气派的当属后山的葬剑大殿了，此殿供奉峨眉派历代祖师长老，亦是葬剑之地，恢弘大气至极，即使两千人同时朝拜都丝毫不见拥挤。 无数口锈迹斑斑的飞剑之前，一位身形瘦长，眉白如霜的老者沉默不语站在正前。 上百身配长剑的门人汇聚于大殿之中，大殿中却没有一丝喧哗，安静的落针可闻。 哒哒! “此番，敲响铜钟，召唤尔等前来，实在是有大事发生!” 立于正前的老者突然睁开眼睛，缓缓开口。 他虽然枯瘦，看起来垂垂老矣，但一开口，其声音比之先前的铜钟还要响亮，震得大殿里嗡嗡作响。 “掌门！不知有何事发生!” 人群中，一位身配飞剑的中年人，踏前一步，穿过人群，躬身问道。 “玄明真人的木剑心，刚刚……碎了……”老者淡淡说道。 “什么？” “这如何可能？” “世间能与真人一战的强者寥寥无几……” 轰! 老者的话音刚落，下方的峨眉弟子顿时炸起，发出了震天的喧哗声。 同样的，在金山寺，钟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