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
那人口里冒出血来，又从嘴角滴下，唔唔两声，身子发颤，可是讲产出话来！那飞箭直把他穿了个透心凉，用不了几下，也就去见阎王爷了吧！他的同伴，自然也很快发现不对，立时哇哇叫喊出来， “有埋伏，有埋伏！” 外边人可不早就把这四周堵死了么！小乙心中疑惑，这双方也不知有什么恩怨，怎会刚一见面就开打了呢！外边的是皇上身边的人，能耐也肯定是要比里边的强些，虽是人少，但实力应该也比里边强些，再有，如今对方被困屋内，想要突围出去，可是不易了！果不其然，一人哇哇叫喊着冲出，却也中了一箭，这一箭直穿入腹中，他捂住伤口，又是退了回去！ 小乙听得里边有人说话，是最先进去的那位！只听他道， “不要慌，不要慌，守住门口，听我吩咐行事！” 这个时候，当然要有人站出来，稳住众人情绪，这家伙的一席话，也是让众人安心一些，呼呼叫唤起来，紧紧守住了那屋门！而外边这一队人马仍是站立送当场，未有过多动作，小乙也实在看不懂他们在做些什么！ 忽的，小乙只见一人将手抬起，比划了一个奇怪手势，而后迅速往下一放，这周围人等，也立时明白，迅速行动起来。只不过，他们并未从那屋门攻入，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球来！他们一齐用力，把那小球往小屋扔了过去，砸破了外壳之后，散出黑色的粉末！小乙与小巍公子已很快闻到了一股浓烈气味，啊，这，这是火药啊！正自惊恐，这些人又已出了手，把火把扔了过去！ 火药一碰到火，立时燃烧了起来，白色火焰迅速窜起，浓烟滚滚而来，还伴随着滋滋声响，好不吓人！ “着火啦，着火啦！” 里边人慌乱了起来，大吼大叫不止，小乙听着那人呼唤不止，可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人再听他的了！他们当然也明白，若是呆在里边，也只有被烧死熏死的份，还不如往外冲出去，与对方拼死一搏，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不过，这一条生路他们还是走不通，一人刚奔了出来，胸口便中了一箭，射中了心脏，一头栽倒下去，再也起不来了！当然，另外几个，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人被射中了额头，另一人则被打爆了眼睛，死相甚是凄惨！这门太小，守住它太过容易，再有，这外边有厉害的箭手，而且，还不止一个，对方从里边出来，可不就是出来一个死一个么！ 小乙自然也很慌乱，童陆和那老者可不还在里边么，这么大的烟，待在里边，又能坚持多长时间呢，不行，得想想办法才行！ 小乙拉了一把小巍公子，二人很快往后方退开，确认安全之后，小乙方才急急说来， “陆陆和老人家都还在里边，咱们得去把人救出来才行！小巍，你帮我吸引一下对方注意，我冲过去，把那篷布划开救人！记住，莫要恋战，咱们摆脱对方之后，到河岸碰头！” 小巍公子也知事情紧急，立时回应， “好，好，我先去，你稍后再来！不用担心，我自会处理得来！” 小乙也知道这小巍公子武艺也是相当的不错，虽然自己有自信能够打得过他，但也不会太过轻松！所以，由他去引开对方，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他的安危！ 小巍公子立时往侧方移步过去，离得稍远，方才急步快行，这动静不小，自然很快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只听得一声惊呼， “有人偷袭！” 这声刚才落下，小巍公子的飞石也已到达，直往叫喊那人头顶打了过去，对方也是提前发现了小巍公子，慌忙摆头躲开，可是他稍稍慢了一些那石头仍是擦到了他的眉骨之上，眉骨之上的皮肉极嫩，可不一下就出了血么，在那火光映照之下，鲜血流了一脸，好不瘆人！ 对方人手并不太多，还要防着小巍公子，自然是要多费些功夫！此时，也只能再多抽几人回来才行！反正这屋子的火也已经烧得够大了，周围少个几人看着，也影响不了太多，所以，立时有几位朝小巍公子那边过去！小巍公子一招得手，呼唤一声， “快冲出来，我拖着他们！” 小巍公子已然发现了那箭手，直奔那方而去！对方所仰仗的，也正是这箭手，当然得要重点保护！可忽然来了这么个不速之客，而且，这家伙似乎还很厉害，真是叫人头疼！小巍公子喊这一声，也是想要多制造一些混乱，好给小乙多些出手空间！当然，这里边的人，是否能够逃脱，他也不会关心，只要能够救出童陆和那老者便好！里边人听得有人相救，喜出望外，虽然咳个不停，仍是呜哇呜哇叫喊着要冲出来！ “快，抓住他，抓住他！” 之前下令出手的那位指挥起来，又有几人往小几巍公子这边过来！小巍公子的目标仍是那箭手，没有变过，此时已然离得近了！对方的箭已然激射而出，一连三只飞箭，直往小巍公子胸口腹部而去！可小巍公子似是早就看穿了一切，脚下一弹，身子侧开，似个陀螺那般旋转了起来，那飞箭从他身子下边飞过，未能伤到他分毫！ 这一下，也是吸引到了三位箭手的注意，他们把精力放到了小巍公子这边，那屋门处，又如何能够守得住呢！有两位先后出来，大刀拿在手上，哇哇直喊，疯狂攻了出来！就如那河堤决口，洪水爆发，再也拦它不住，眨眼之间，已是出来了十来个了！呵，这下可好，双方人数已然差不太多，再加上小巍公子，气势竟似倒转了过来！ “杀，杀，一个都别给我放过！” 几人上前，欲要拿下小巍公子，可小巍公子目的也很明确，只要制造出混乱，小乙把人救了，那便迅速撤走！所以，他自然也不会与那些人多多纠缠，再说了，里边那些位，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自然也没有帮他们的道理！他一眼见着了小乙，于是侧转过身，飞身上路，直往那黑暗之中急行了过去！ 再看小乙这边，这外边的人都被吸引了过去，自是大好的时机！他已然退到了后方，枪头从上而下，划开了一条大口子！这篷布之中，竟然还有木头，难怪烧得如此厉害！不过，仅仅是这些，又如何能够挡得住那枪头呢，三下两下，小乙便破开了一个大洞，而后屏住呼吸，直冲了进去！ 里边正好有一人见着小乙，也想要从此处冲出，可是，他来的不是时候，被小乙一下子撞翻倒地，一口气喘不过来，怕是活不成了！这里边浓烟滚滚，哪里看得着，小乙只有伸手伸脚探寻，还好，童陆的手脚他是再熟悉不过，再有，这活着的人，都往那叫喊声处奔了过去，这里边空间也不大，小乙很快就摸到了童陆！童陆身边，躺着那老者，二人皆是昏迷，也不知有没吸入太多烟尘！小乙哪敢再多停留，一手夹住一人，向那喊杀之声对向奔去！小乙虽然没有睁眼，但他确定不会有错，果然，带着二人奔出，亦是没有碰到火！ 小乙终于睁开了眼，可仍是难受得很！很快到了岸边，都是泥沙，小乙又行了好远，方才把人放下。那黄河之中汹涌澎湃，声势浩大，也是把不远之外的喊杀之声掩盖了过去！小乙把二人放平，一手压制一人胸口，不住下压，口中也是呼喊起来， “陆陆，陆陆，老人家，老人家，你们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哇！” 是的，二人已经没了呼吸，小乙抱起他二人，跑了这许久，也是想要多多折腾一番，不过，二人仍是未有任何起色！ “小乙，把他们侧过来，我来替他们清洗！” 是小巍公子，没想到，他这么快便赶了过来，借着那星月之光，也是猜到了眼前形势！小乙把二人侧翻过来，用手捏住二人人嘴巴，让他们把嘴张开。小巍公子则是摘了些狗尾巴草过来，将头部沾了些黄河水，放入二人口中，小心清洗了起来！他倒是细心，动作又快又稳，实在不简单呢！ 忽的，童陆急喘起来，而后大咳一声，咳这一下，就像要把他的肺一齐给咳出来一般，良久，方才突然睁开了眼来！他仍未缓和过来，一阵一阵，咳得双眼血红，脸色发青！呵呵，不过无论如何，他没死，不就挺好的么！再看那老头，与童陆表现差不太多，在小巍公子的妙手之下，很快醒转了过来！虽然他二人都没有性命之忧，但小乙仍是一阵后怕，是啊，若是再晚一些，或是小巍公子又有所耽搁，他二人一口气喘不过来，那可不就一命呜呼了么！ 小乙越想，心跳越快，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来，说道， “小巍，今日多亏有你啊！” 小巍公子笑笑，回道， “还是咱俩配合得好，要不可就危险了哟！” 童陆脸上全是黑的，不过，他自己见不着，也没多大关系！好一阵子，他终于缓和了过来，一连急喘，一边问话， “怎么，怎么了，我好像从鬼门关上过了一趟！” 小乙拍拍他后背，笑着回他， “那可不，不过，我们也过去了，把那鬼差打了一顿，又把你给救了回来！” 童陆眼里全是泪水，用手一抹，又是把烟土抹了进去，叫他好不难过，他自然也知自己是差点儿被烟呛死，于是又问， “怎么会着火了呢，怎么会着火了呢？！” 小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与二人知晓，童陆听后沉默了，老者则是颇为激动，忙道， “我的屋子被人烧了？那杀千刀的在哪儿，我要去找他们算账！” 小乙安慰他道， “老人家，这屋子没了，还能再建，人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我这有钱，待他们走后，咱们再建个更大的，没什么大不了！” 老者呜呜哭喊了起来， “我在这儿住了大半辈子，说没就没了，我，我也不想活了！” 小巍公子也来劝慰，道， “老先生，我们知你难过，但这已成事实，没有挽回余地，咱们再多伤心，那也只能伤到自己身子！” 老者仍是呜呜哭个不停，小乙轻轻给他拍着背，他咳嗽稍稍好些，哭声也是慢慢小了下来！ 童陆皱紧了眉头，问道， “你们刚才说，放火的，真是皇上的亲卫？！” 小乙十分确认，回他道， “没错，我与小巍都亲眼见过，绝对不会有错！” 小巍公子也道， “是他们，不会有错！” 老者忽的打了个咯，而后止住了哭，他眼望着小乙，似乎也对这事颇感兴趣！ 童陆思索了片刻，又道， “这就奇了怪了，他们怎会不分青红皂白，便对那些人下手呢？！” 小乙回他， “我想，那些人也定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一见他们，便起了杀心！只是，他们不晓得，里边还有你们两个！哦对了，我们之前在外边听着里边人讲话，听上去，好像他们也是些当兵的，不知为何，又是化作了乡野平民！” 童陆又道， “会不会，他们也是叛军，那日遇到了特殊情况，没能逃走，今日到了此处，正是要过黄河，寻那大部队去！” 小乙重重点下头来，回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所属那一队重骑，所以，看上去武艺平平，没有更多特别之处！” 童陆不住点头，又道， “倒也能够理解，要办大事，自然不能只靠自己的力量！嗯，会不会还有这样可能，那些叛军稳住了阵脚，于是，四方联络熟人，召集他们过去，共襄盛举！” 小巍公子认真回来， “陆陆说的好，这样可能性极大！这些人或许早就有背叛之心，只不过，少了这一个契机而已！又或者，他们的表现已然太过出格，皇上早就注意到了他们，知道皇上早晚会要收拾他们，所以，先寻个退路，或许还能有所转机！” 小乙也道， “说得不错，他们定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也不值得咱们同情！” 老者听得似懂非懂，一脸的茫然，不过，这些事也不需要他懂，他啊，只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来日再把自己的小窝给搭上，就此安度晚年！ 童陆忽的又问， “这水声好大，根本就听不着那方动静，也不知那方战况如何！” 小乙回他， “皇上的亲卫，又怎会是简单角色，对方虽是人多，多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想来，再过不多久，便能分出胜负了！” 小巍公子也同意小乙的看法，也道， “没错，他们一定会赢，只不过，或许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童陆长出一口气，又道， “哎，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寻到咱们？若是见到咱们，会不会也上来就打，根本不给你说话的机会呢！” 小巍公子回道， “刚才我出手之时，也不知他们有没有看清我的脸，若是看到了，或许还真会这么做吧!” 童陆吧唧着嘴，又道， “没错没错，依我看啊，咱们还是寻个地方藏起来才是！” 童陆讲完这话，又问那老者，道， “老人家，你看，这附近哪里有能藏人的地方，带咱们过去休整一晚呗！” 老者听了这话，又是回味了好久，方才听出童陆是在与他讲话，看来，刚才那一出，也是让他的精神大受影响！他思索了好久，方才回了童陆的话， “这岸边很多地方都能藏人，嗯，来吧，跟我过来！” 小乙起身，上前去扶老者，起来之后，又听老者道来， “这里泥沙多，咱们可不能走这，来，去到上边，慢慢绕行过去才行！” 小乙明白，这一脚下去，便是一个脚印，若是真有心来追，那可是十拿九稳的！老者带着三人走出几步，小乙忽的听着嗖的一声，竟是有一只飞箭直射过来！小乙来不及多想，立时抱住老者，往前扑倒！果真是只飞箭，箭法亦是高明，若是小乙没能及时反应，这一箭，可是要把他和老者串到一起了！那箭飞入了黄河水中，噗的一声，再无音讯！小巍公子一见小乙遭了暗算，也是立时将童陆护到了身后，而后喊了出来， “走，走，快走，快走！” 他刚才说完这一声，又听有人大喊起来， “这里还有，这里还有！” 小乙听到了不远之外的叫喊之声，那方，一把长弓若隐若现，可不正是那用箭高手么！他们既是发现了小乙几人，应该也是把他们当作了对头了！小乙也觉得冤啊，可是，他们多半也是亲眼见着小巍公子援救对方，自然也不会听他们解释！所以，还是跑吧，跑吧！ 老者被吓坏了，仿佛没了力气那般！小乙干脆直接将他一把抱起，与此同时，一箭又已飞至，小乙急急跳起，那箭直入泥沙之中，竟是连尾巴也没露出来，这等力道，还真是让人心惊不已！四人顺着岸边奔走，那飞箭就在头顶脚下飞走，还好那边暂时只有一人，若是那三人一齐过来，怕是不好对付了！ 童陆大喊， “奶奶的，真是见面就杀，比那强盗土匪还要狠啊！” 小乙也道， “别喊啦，快逃命吧！” 童陆仍在大叫， “要不，咱们跳到河里去，我就不信了，入了水，他们还能追得上我！” 身后现出好几个身影，哎，最不愿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还好这地方拐了好大一个弯，那飞箭才未有发挥出更大作用！ 老者急道， “夜里下不得水，下不得水啊！黄河可是要吃人的，你若是下去了，必会被它给吃了！” 童陆气喘吁吁回他， “老人家，莫要相信这个，这个啊，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老者回道， “不，不，是真的，是真的！” 童陆又道， “没关系，我和小乙哥拉着你，绝对不会有问题！跳水，总比在岸上挨他们的飞箭强吧！” 老者沉默了，是啊，他常年生活在此处，对于黄河的脾气，真是没人比他更加熟悉了！再有，黄河给了他一切，即便是拿他来祭奠黄河，总是好过让后边人杀死！他应该是想通了吧，所以，没有再多说一句！ 小巍公子突然说话， “要不，你们先走，我去把他们引开！” 小乙立时回他， “你说什么呢，我们又怎么可能把你扔下呢！” 小巍公子又道， “你们，你们不用管我，我单独一人，绝对不会被他们发现！再说，咱们兵分两路，对方人手分散，也是更容易逃脱一些！” 小乙道， “小巍，你，你……” 小巍公子又道, “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 这话刚一落下，又是嗖嗖嗖三箭飞来，呵哟，威力实在够大，还好四人在蛇形奔走，那箭噗噗直入水中！ 小乙又道， “小巍，你现在一人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咱们还是一齐，莫要再说了！” 小巍公子也道， “你们，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小乙自见到他时，一直都是温文尔雅，极少发怒，但这一声，却是带着十分怒气，与他之前形象格格不入。小乙三人未有说话，又是听他说来， “我，我不会游水，这，这样总行了吧！” 哎哟，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小乙真想抽他一个大嘴巴子！小乙呸他一口，又道， “你这家伙，早就不就完了！” 小乙正想着，既然走不了，那不如先让童陆和老者躲起来，然后自己与小巍公子回头应战，他还就真不信了，二人联手，还能怕了对方！正想把这建议说出，却是听得老者呼唤起来，他手指着前方，忙着说来， “我的船在那，我的船在那，咱们上船，上船！” 小乙一听这话，大喜过望，你怎么不早说，搞得如此狼狈，方才想起来？！呵，来不及想这许多，四人便朝那方一路狂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