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非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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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为什么?” 唐玄生饶有兴趣的回头看着他。 对方的话语和气,很像还是学校里的学生,徐华远暗暗思忖着说道:“里面是老板的办公室,您要是想喝茶请去别的房间或者大厅里也很舒服。” “怎么回事?吵什么吵?” 从房间里出来的人眼中冒着凶光,吓得徐华远一缩脖子,要不是这里工资比别的地方高,他才不愿意呆在这呢。好在这些大哥不是天天守在这里,要不工资再高他也不干。 “彦君,不认识我了。” 唐玄生看着彦君,一身衬衫西裤的魏彦君任谁也想不到这就是那个苜蓿园横行的老大。 “呀哟,是玄生啊!” 看清来人后,魏彦君马上换了一副表情,长满横肉的脸上忙堆起笑容。 “军哥在里面呢?” 唐玄生问道。 “在在。” 魏彦君忙不迭的点头,一边往里面让人,一边还不忘瞪眼对着徐华远骂上几句:“连玄生都敢拦,真是招子(黑-话,指眼睛)不亮!” “好啦,我们进去。” 唐玄生不动声色的把魏彦君推了过去,然后用手拍了拍徐华远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看他们进去,徐华远才松了口气,想着唐玄生的样子,不禁感叹,想不到混江湖的也可以这样斯文啊。 走进房间,左手边是漆木的佛龛,里面供奉着一尊弥勒佛祖,龛前摆着水果供奉。 房间没有开空调,窗户大开着,窗户上面挂着一幅装裱起来的书法,纸上工工整整的写着“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 用笔平正严谨,算不上大家手笔,倒也有几年功力。 窗边一张花梨木的茶桌上放着一套砂壶茶具,一个三十多岁的小平头坐在一张舒服的藤椅上,正在教训着几个穿着不整的年轻人。 “你们知道不知道,出入那种高级的地方,都要给我穿的像样点,不要老是一副小瘪三的样子。你们以前怎样我不管,但是现在跟我,就要按我的规矩来。要不然,哼!” “是,是。” 几个身穿T恤和夹脚拖鞋的小子诺诺的答道,脑袋点得就像小鸡啄食。 “军哥,最近可好啊?” 唐玄生笑着问道。 “玄生!今天怎么有空上我这来了?稀客,稀客啊!” 齐军也笑着起身让座,指着另一张藤椅说道,“快坐坐。” 军哥是花名,大号齐军,不过道上的兄弟没几个不是喊一声军哥的,齐军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老大是在副所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的,因为当时老二犯了点事,现在还是只上山虎,据说今年就会刑满释放,多少受了些影响。 两人坐定后,齐军看着面前的几个小子,说道:“对了,阿旺,你们几个新来,让你们认识一下。这是我兄弟,唐玄生。人家可是有大前途的。是我割头不换的好兄弟,以后见面你们可不要失了礼数。” “军哥言重了,自家弟兄,太客套就见外了。” 唐玄生对着几人笑了笑。 “这些小子,你要是不教,他们能反上天去。” 说着他瞪了一眼阿旺几个人,继续说道:“我当年在钟山手表厂后面给陈如竹的人打成狗似的,丢在垃圾堆里等死,要不是玄生把我背去医院,我早他妈成烂泥了。哪还能坐在这里喝茶啊。” 说完用紫砂壶给唐玄生倒了杯茶。 唐玄生用手指轻叩了几下桌面,笑道,“都是些陈年旧事,军哥就不要提了,最近生意还好吗?” “凑合活着呗,倒是老弟你,要放宽心啊。” 齐军撂下茶壶,宽慰道。 闻言,唐玄生端起的茶杯微微一顿,淡然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过也许我真该去无量殿抽支签了。” “这就对了,老弟,没有过不去的坎。陈如竹那个老狗以为两条腿瘸了金盆洗手我就都揭过去了。他真以为抱上了新来的季市长的大腿我不知道?他那个儿子陈劲松比老子还黑呢,这次你家老爷子要查的事情就有他背后捣鬼,这对父子是我们兄弟俩的死对头。迟早,我非让他清楚金陵这块地盘谁是话事人!” 袅袅升起的香烟从佛龛发散出来,仿佛把齐军的面庞遮掩住了,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让人看不真切。 唐玄生这才多少明白齐军请他过来的意图。 这个社会的很多事情其实没有对错之分,关键是看背后的力量角力。或许有人会说站在胜利的一方强大的一方,但往往是这一方假如是错的一方你如何抉择? 其实,唐玄生也知道,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相比,他宁愿面对齐军和他的手下的兄弟。 唐玄生放下茶杯,笑道:“军哥在暗我在明岂不是更好一些?反正这些账总是要清算的,不用担心花钱,我只要结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对了,军哥,我前些天和一个朋友喝酒,听到一个消息,说市局可又在研究你了。” “哦,” 军哥一愣:“谁说的?” “宋家的宋亚男宋大小姐。” 唐玄生提醒道:“她表姐就是刑“警”队的梅如画,你小心点,有些东西不应该出现在场子里,特别是,别让陈家父子抓住什么把柄。” “哎呦,又是那个小姑奶奶。” 齐军拍了一下光亮的脑门:“听说她们姐妹花对谁都不假颜色,除了你老弟。听说是新来的董局的?” 唐玄生呵呵的笑了几声,“总之军哥明白就好,现在人员更迭的厉害,这个时候最忌讳枪打出头鸟。” “呵!” 齐军苦笑着:“以前的林局虽说黑了点,倒是还能打发。这个董局倒好,油盐不进。他的那个宝贝侄女更是厉害,就喜欢抓人,砸场子,你说,这还怎么搞经济建设。” “不管怎么说,军哥还是小心点好。” 唐玄生喝了口茶,“董局的根可是通着京城呢。好了,不说这个了,军哥心里有数就好。” 唐玄生轻轻起身,茶杯里面的热气慢慢的上升,飘过了头上的字框,在字幅的右下角钤盖着一个不大的落款章,里面四个篆字——唐玄生印。 从马群到卫岗是一个很长的下坡路,唐玄生在前线歌舞团对面把车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