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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二章陷阵(一)

    运势凝结,演化圣德,蒸腾紫气,飞绕云端,气象万千。如今的姒伯阳,恍若一尊上古人王,大运加身,几近无往不利。

    “陆地神仙之道,可与天神业位相比。这一步,不远矣!”

    姒伯阳抬头望着天象,眸光中一抹紫韵闪烁。白、黑、黄、赤四道元炁,自五脏六腑生成,并与相应的脏器,隐隐对应。

    “或是闪过一点灵光,亦或捉到一线天机,第五道元炁就能水到渠成。介时证就五炁朝元之道,后天五炁五行大成圆满。”

    姒伯阳缓缓伸开手掌,掌中法力元炁流转,每一丝法力元炁之中,都较比初入仙道之时,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

    这一丝法力元炁,在姒伯阳的手中,愈发的凝练,愈发的沉重。

    五炁朝元之道,每炼成一道元炁,都是对自身法力的一次洗练。如此反复五次之后,五炁五行蜕变,自有惊天动地之能。

    难以想象,就这一丝法力元炁,在五行五炁圆满后,又会有怎样强悍的力量。

    这是姒伯阳在炼就土炁时,参悟五炁朝元玄机,感悟到的修行之妙理。

    他有强烈的预感,五行五炁圆满后,肉身元神齐头并进,实力跨度将会极其惊人,最少能比大地游仙时强十数倍不止。

    “只是,何时证道,以及证道的时机,都要有所把握。统一会稽前证道,与统一会稽后证道,收获不同。”

    “在一统会稽之前,证道陆地神仙之数。再在会稽一统之后,借着开国大运,也许能让陆地神仙的道行,再迈上一个台阶。”

    “而在统一会稽之后成道,不仅白白浪费了一次增益道行的机会。以国运证道的陆地神仙,极易根基不稳,对未来有影响。”

    “这些,都要考虑到啊!”

    姒伯阳轻叹了一口气:“那,就看这一次伐吕之战,能否让我更进一步,参悟五炁玄妙,证入陆地神仙业位。”

    ——————

    “众军拔寨,”

    “众军拔寨,”

    “众军拔寨!”

    二十万大军整备兵戈,一队队骑兵打马穿梭于军中。随着一声声呼喊,各路大军逐渐集结,几十万兵马乌压压一片排列。

    这几十万兵马拔寨,虽然众军兵马各司其职,可是几十万人在一起,难免乌泱泱的,一时有些杂乱,夹杂着窸窸窣窣声。

    中军大帐之内,姒伯阳与各位首领围着公案,看着案上的舆图,一个个首领神色各异,等待着姒伯阳发号施令。

    此时的姒伯阳,已经是这一支联军,当之无愧的统帅。他挫败吕诸、姚纪后的声望,实在是压的这些首领毫无脾气。

    就连首领中最有想法,对姒伯阳至今都口服心不服的章安氏首领甘籍,在直面姒伯阳的时候,一样要带着三分小心。

    哪怕以姒伯阳的岁数,与一众首领相比,还是太过年轻。

    可是,这毕竟是一尊不死地祇,而且还是一尊有着击杀同层次存在记录的顶尖地祇,地祇不可辱。

    谁要是以为姒伯阳不敢杀人,大可以以身试法,挑战一下姒伯阳的底线,看看姒伯阳是不是如表现的一般‘软弱可欺’。

    “诸位,”

    姒伯阳目光扫过各位首领,道:“经过这一夜的小憩,各部兵马应该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今日,就该正式进军诸暨了。”

    “对于诸暨之后进军路线,各位可有什么建议?”

    各位首领沉默了一下,其中太末氏首领,道:“盟首,我等与诸暨氏相隔较远,对于诸暨氏的地形地势,都不了解。”

    “我等提出的建议,只是看着舆图,没经过实地勘察,自己想当然的意见,这可是兵家大忌啊!”

    姒伯阳摇了摇头,道:“话是不错,可一人计长,两人计短。”

    “说实话,我对诸暨氏地形地势的了解,不比你们多多少,仅有的一点,还都是从舆图上知道的。”

    “不过,这也不耽误咱们提提意见,无论对错与否,都是一种思路,或许不知哪一句话,就能让人灵光一闪。”

    “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

    各位首领目光交汇,知道这个时候,就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在姒伯阳这番话出口后,他们也该琢磨琢磨应说点什么了。

    这时,甘籍缓缓出列,道:“盟首所言极是,如此……甘籍愿在各位首领中起个头,其中说的不对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姒伯阳笑了笑,道:“好,甘首领久经战阵,沙场经验丰富,正是我等的良师益友,我等洗耳恭听,”

    各位首领眼见甘籍先出头,立即拱手,道:“我等,自当洗耳恭听,”

    甘籍笑道:“列位太客气了,”

    “那咱们,就先说说进军路线。各位首领,诸位的封地,与吕氏的封地不接壤。对于吕氏的了解,多是出自各家的藏书。”

    “亦或是以往受吕氏之请,来吕氏参与盟会时,途径几处山道,对其有一点朦胧的印象。”

    “可是我要说的,与各位正常所想的山道不同。经常进出,乃至记与藏书上的山路,大多都太过狭窄。”

    “难以让战车、辎重车通过不说,我军可是足有二十万甲兵,让二十万人从这些山道进入吕氏,这当中要耗费多长时间?”

    姒伯阳低声道:“如你所说,要想让二十万兵甲通过山道,杀入吕氏封地。不消耗个三五日的时间,确实难以实现。”

    甘籍道:“一点都没错,但是战场之上,须臾必争,咱们自己消耗三五日,就等于是给吕氏三五日的准备时间。”

    “让他们多出三五日,咱们要多死多少人?”

    听到这话,姒伯阳眼睛微微一眯,道:“可是,进入吕氏封地,就只有这几条路。”

    “没错,进入吕氏,确实是只有这几条路,可是陆路不行,咱为什么就不想想水路?”

    甘籍手指指向舆图上,标志吕氏封地的一角,指尖往下一划,道:“这几条山道行不通,那咱就转过水路,渡过白溪湾。”

    “白溪湾东西长二十里,南北长八十里,咱们完全可以借白溪湾做踏板,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攻入吕氏的腹地。”

    几位精通战阵兵法的首领,被甘籍所说的战略打动,道:“这……妙啊!”

    一位首领啧啧,道:“白溪湾,我怎么就没想到白溪湾,咱们扬州水师天下第一。昔年越国昌盛时,曾以水师纵横南北。”

    “如今时过境迁,咱们这些越人后裔,却只想着陆战,忘了咱们老祖宗的看家本领了。”

    姒伯阳望着舆图上的白溪湾,道:“白溪湾,确实是个合适的跳板,以白溪湾进军吕氏,这才真是神兵天降。”

    太末氏首领皱眉,道:“不过,咱们越人的水师,早就在越国分崩离析的时候,就被各路诸侯争抢瓜分了。”

    “咱们会稽氏族现在,可是连一条船都没有。没有足够的船舶,如何能渡过白溪湾?”

    姒伯阳思量了一下,目光飘忽,看向帐外,沉声道:“渡过白溪湾,不难……就看咱狠不狠的下这个心。”

    “狠的下这个心,不要说一个小小的白溪,就算是江、是河、是湖、是海,咱们二十万大军一样能过去。”

    “狠不下这个心,莫说他是一条溪湾,就是一条水沟,咱们也过不去。”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甘籍若有所思,道:“不知,是用何办法,能让二十万大军无船渡河?”

    众人都是久经战争,深知这当中的困难,就算大军舍弃全部辎重,也难以泅渡过白溪湾。

    毕竟,这可是二十万甲兵,一个个都是披着甲。

    哪怕甲兵身体素质超凡,神血大成,但让兵士穿着衣甲,泅渡白溪湾,简直是让他们自杀。

    姒伯阳手指敲击着公案一角,目光扫过众首领,慢悠悠道:“诸位,我手中有二十万大军,二十万人一刻不休的搭设竹排。”

    “你们说,能搭出多少竹排?”

    “不用一个时辰,就能搭建八千竹排……”

    话音未落,甘籍恍然,道:“您的意思是,用竹排渡白溪湾?”

    姒伯阳眼睑垂下,道:“白溪湾只有几十里水道,不似那些江河湖海一般,动辄就几百几千里,咱们用竹排有何不可。”

    当然,姒伯阳有句话没直接说出来,这已是当前联军,所能用到的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了。

    会稽地界,可不缺少竹材!

    会稽之竹,名满天下,堪称九州最好的竹种。正是有会稽竹这等绝佳竹材,会稽竹箭才能享誉天下。

    用会稽竹搭建而成的竹排,就算经不起大队黑麟驹的踩踏,可是供给辎重车、战车通过,还是绰绰有余的。

    ——————

    白溪湾前,

    八十里白溪水湾,水波粼粼,荡漾涟漪,溪流潺潺,清澈见底。两岸草木茂盛,其间翠绿妆点。

    二十万大军兵临白溪湾前,战车上的姒伯阳神色平静,手中捏着缰绳,遥遥的望着白溪对岸,左右一座座军阵徐徐挺进。

    “搭竹排,”

    姒伯阳身后的各位首领、大将,大手一挥,一个个脱去衣甲的兵士,露着健壮的肌肉,肩膀扛着一架架竹排,冲入白溪湾。

    “搭竹排,”

    几万人肩膀扛着竹排,喊着号子,白溪水扑打着士卒们古铜色的肌肉。一片片水花哗啦啦的飞溅,带起一丝丝清凉的水雾。

    从岸边开始,上万竹排连接在一起,拼接成一条竹桥。这些汉子面色沉稳,任由溪水扑打面颊,气血炙烤之下,弥漫水气。

    “上竹排,”

    姒伯阳看着一个个竹排拼接的简易竹桥,一声令下。轰隆隆作响,一队队身上披甲的士卒,争先恐后的涌入一条条竹桥上。

    “上竹排,”

    在军中大将们的呼喝声中,大队大队士卒上了浮桥。白溪溪水中的士卒们,面不改色的扛着竹排,看着甲士们从眼前跑过。

    “好啊……”姒伯阳站在战车上,望着浮桥上疾跑的甲兵们:“他们绝想不到,我会经白溪湾入诸暨。”

    “一步慢,就步步慢,他们跟不上我的节奏,就只能被动挨打的份。”

    “主君,主君,驾……”就在这时,在大军外围,带领斥候侦查敌情的徐崇,打马向姒伯阳而来。

    “徐崇……”

    姒伯阳见徐崇神色匆忙,心头一动。

    眼下这二十万大军,所属的上千侦骑,全都受徐崇调配。

    上千侦骑交到别人手上,姒伯阳还要寻思一下,可是交到徐崇手中,姒伯阳却是百分百的放心。

    这当中,并不仅仅是因为徐崇亲卫出身,忠心上有保障。更是因为徐崇这人谨小慎微,为人处事极难出错。

    姒伯阳问道:“侦骑传回了什么军情,值得你如此失态?”

    徐崇一勒缰绳,抱拳道:“主君,出大事了,”

    “大事?”

    对于徐崇的紧张,姒伯阳失笑,道:“咱们大军刚入诸暨,这个时候又能出什么大事?”

    “这……”

    只见徐崇自腰间拿出一枚玉玦,呈上道:“主君,这是咱们的侦骑,查到的军情,您……看了就知道了。”

    看到徐崇呈上的玉玦,姒伯阳面色一变,道:“玉玦,竟是用玉玦传递军情,看来这军情非同小可啊!”

    徐崇面露难色,瞧了一眼左右,道:“主君,一看便知。”

    “看来,是坏消息,”姒伯阳抚摸着玉玦,轻声叹息。

    一般往来传递信息,用布帛都已是比较奢侈的了。而这次用的,却是远比布帛还要昂贵数十倍的玉玦,由此可见其分量。

    但是,从徐崇的态度上,亦说明了这枚玉玦上的军情,一定对姒伯阳极为不利。以至于徐崇不能当众宣之于口。

    姒伯阳手掌抚过玉玦,玉玦上翠绿神光一闪,一丝清光蓦然飞出,落入姒伯阳的眉心祖窍上。

    嘎嘣一声,玉玦从中间裂开,一粒粒碎玉碴,从姒伯阳的掌心上滑落。

    “混账,”

    消化完清光蕴含的信息后,姒伯阳面色铁青,低声道:“吕氏,果然是一群贼子,引狼入室,勾结外辱,我誓不与其干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