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也太巧了吧
林晌走到车边，把车门打开，然后看向林桐桐。 面包车比林桐桐隔着窗玻璃看上去的还要脏，车厢内部改造过，留下前面两排位置，后面的车座都拆掉了，一看就是平时用来运货的。 林晌等林桐桐坐好了，这才把行李放进后面，特意拿绳子捆好了固定住。 林桐桐看得有点懵。 林晌解释：“家里面下雨了，路不好走。” 林桐桐看了眼自己沉甸甸的行李箱，默默的系上了安全带。 夜已经深了，马路上车不多。 林桐桐看着外面的街道，街灯不太亮，从满是泥点子的车窗望出去，隐隐约约能看到路边的建筑轮廓。 “困不？”林晌握着方向盘：“你眯一会儿吧。” “没事。”林桐桐转头看向老叔。 说起来，老叔长得还可以。 第一眼看不出什么，但是看久了，就会觉得他有种说不出的劲在里面。 不是帅，也并非周正，就是一股说不出的劲。 想到她爸那张帅脸，林桐桐多少有点感慨。 林晌解释：“我下午那会儿才知道你要过来，后来打你电话，一直关机，也联系不上。” 林桐桐信口胡诌：“我手机没电了，后来向别人借的充电宝。” 林晌信了，感慨道：“幸好联系上了。” “嗯。”林桐桐点点头。 没开出多远，林晌把车停靠在马路边上，扭头说道：“等会儿，我再接个人。” 林桐桐问：“老叔，接谁啊？” 林晌掏出手机：“哦，刘婶家的孙子。” 林晌开始打电话，几乎是这头刚一拨过去，那头就立刻接通了。 林晌大着嗓门说：“阿平，我到了，你出来吧。” 林晌挂断电话，说道：“刘婶家的孙子今天回村，我这不是要过来接你吗，正好直接把他一起捎回去。” 林桐桐点点头。 林晌伸头向外张望了一圈，没看到人，索性把车灯点亮，随口道：“这小子，也不知道上哪蹲着去了，你还记得他吗？小时候，你们还在一起玩过呢。” 林桐桐的脸上现出了一片比夜色还要浓的迷惘。 林晌看着她的反应，笑道：“不记得也正常，你那时候才二岁多点，话还说不利索呢。” 林桐桐听着老叔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有点窘。 林晌感叹：“要不都说三岁看到老呢，阿平那会儿刚好三岁，个子还没桌腿高呢，就知道帮着老太太干活了。这孩子孝顺，老太太也算是没白疼他。像阿平这样能舍得下城里的生活，甘愿回村里伺候老人的孩子实在太少了，老太太这也是有福气啊。” 林桐桐听明白了，这位刘奶奶的孙子是个大孝子，为了伺候自家老人，特意从城里迁居回来生活。 两人正说着话，夜色里隐隐出现一个高高的身影。 那身影如摩西分海一般，穿越漆黑的夜色，缓缓踏入昏黄的光亮之中，一直走到了车前。 林晌第一时间打开车门，迎上前接人。 林桐桐坐着没动，她之前远远看到人影时就觉得有点熟悉，眼下离近了，看着那熟悉的帽子和口罩，不禁有点想笑。 这也太巧了吧。 林晌的大嗓门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阿平！你去哪了？快，上车吧。” 林晌一边拽车门，一边说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桐桐，这就是阿平。阿平，这是我侄女桐桐。” 他说完后，车厢内外瞬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时间长得让林晌有些莫名其妙。 林桐桐觉得这事太可乐了，她竟然在同一天的不同地点，三次见到同一个人。 林桐桐打招呼：“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她说话时，转过头，黑色的发丝被车窗刮进的夜风吹得轻轻飘动，嘴角还带着笑。 阿平盯着她看了一眼，点点头：“你好。” 林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问道：“你们认识？” 林桐桐见阿平闷头放行李，只得出声解释：“坐火车时，我们的座位挨着。” 林晌一听乐了，笑道：“哎呦，那可真够巧的。” 林桐桐靠在椅背上，侧头看阿平。 阿平淡淡地嗯了一声，又看林桐桐一眼，跟着林晌把行李捆结实，上车坐好。 林晌绕到驾驶位置上了车，扭头指着阿平脸上戴的口罩问：“你这是生病了？” 阿平顿了一下，说道：“哦，有点感冒。” 林晌点点头：“回头上你徐大爷那儿要两株板蓝根，熬上水喝两天就好了。” 阿平点点头。 林晌想跟阿平聊天，可惜阿平明显不善言辞，林晌起了几次头都没成功，最后放弃了，打开收音机。 车子很快拐出市区，上了高速后，车速就慢慢提上来了。 这车太旧了，刚刚开关门时都能震下来一层灰，现在速度提到一百二立马开始乱颤。 林桐桐其实真挺累的，坐火车折腾一天，现在又熬了半宿，可耐不住这车吱吱嘎嘎地响。 林桐桐转头，老叔似乎有些倦了，一个劲儿打哈欠。 身后坐着的阿平自从上车后，就一直默默的坐在后面一声不吭。 林桐桐担心老叔疲劳驾驶，只得没话找话的陪着他聊天。 林桐桐问：“老叔，你现在还住村子里呢？” 林晌说：“没有，搬出来了，在镇里住着呢。” 林桐桐说：“我爸总念叨着山里风景好，我这次过来还想着去转转呢。” 林晌笑道：“去呗，咱们归山村别的不敢说，这风景那可是远近闻名的，我跟你爸小时候那会儿就特别愿意在山里头转悠，不到太阳落山绝不张罗着回家。” 林桐桐想到那场面，露出笑模样：“是么。” 林晌说：“你要是想过去转转，回头直接去阿平他们家就行，你刘奶奶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特别高兴。” 林桐桐下意识转头看了阿平一眼。 阿平仰头靠在车座上，眼睛闭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林桐桐转过身子，应道：“好啊。” 过了一会儿，林晌提醒道：“下了高速，路就不好走了，你们扶好了。” 林桐桐想到后面捆成粽子的行李箱，赶忙听话的紧紧拽住车门上方的扶手。 她刚做好准备，车子就压到了一块凸起的路面，林桐桐跟着车一起一落，幸好她拽着扶手，并没有撞到。 “砰！” 后面传来一声闷响。 林晌赶忙拧开车厢里的灯，问道：“阿平，没事吧？” 林桐桐转身，阿平手里拿着帽子，已经睁开眼睛了，隔着口罩看不到表情。 阿平开口说：“没事。” 林桐桐盯着阿平，愣了一下，觉得有点惊艳。 阿平长得实在太帅了，哪怕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让林桐桐印象很深，乌黑深邃的眉眼，鲜明得甚至给人一种锋利的感觉，异乎寻常的清澈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