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酒上了头（二更）
临近傍晚，点雀轩终是热闹了起来，在雅间都听得到下面戏台那里开始咿咿呀呀。还有不少客人来这找乐子，太开心了，哈哈笑，都从窗子十分清楚的传进来。 雅间里，灯火通明，孔钰仍旧站在软榻旁，他不住的叹气，看着歪在软榻上，两只手托着自己的脸，一副小花朵模样的人，无可奈何。 鹿元元两手捧着脸，眼睛水汪汪，嘴唇红红的，就以一朵小花的样子对着坐在她旁边的乔小胖。 乔小胖将册子放在腿上，另一手拿着炭笔，不断的在写。写一会儿，又转头去看看在自己旁边捧着脸的鹿元元，然后接着写。 他现在写的啥？写的就是鹿元元这喝了半壶酒之后，是如何醉的。 酒量不好吧，还喜欢喝。喝完了呢，就这德行。但也所幸是没喝太多，乔小胖觉着，不至于犯病。就是，得迷糊一阵儿。 而且，她也不耍酒疯，这是唯一的优点了。 “时辰差不多了，是老子花钱去外头找人询问，还是你去找？”乔小胖写完了，炭笔一放，问道。 捧着脸的人好似在想，眼珠子活动的也比寻常慢了几拍，但她还不至于稀里糊涂。 “我去。有人怀疑我不务正业，得让他瞧瞧，我下凡仙子的能耐！”放下双手，脑袋却没跟上，往下一沉，脑门儿险些怼在软榻上。 乔小胖立即伸手去扶她，不过，她倒是坚强，自己就坐直了。 一手在脸上揉了一把，然后站起身，有点儿晃悠，但也不至于会倒。 乔小胖收起东西，也跟着站起身，看了一眼孔钰，这家伙估摸着也明白了，鹿元元刚刚是说他呢。 往外走，成功的绕过了桌案，直奔着门。 乔小胖在后面跟着，孔钰也不由跟随，瞧鹿元元那脚步，很明显就是喝多了。就这样，还能做什么？ 然而，他想是他想，鹿元元成功的走出了房门，这外面的走廊来来往往，除了点雀轩的小厮丫鬟，还有来这里找乐子的客人，以及这里的姑娘们。 姑娘可真好看，各个飘着香味儿，鹿元元在走廊里走，边闻着味儿。 各种香，每个人的偏好都不同，混杂着各自的体味，以及这个点雀轩里更复杂的味儿，融合在一起，像无数根麻绳纠缠在一起，全部都往她的鼻子里钻。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是不会被迷晕，因为，这对她来说完全就是小意思，太容易将这些拧在一起的东西分辨出来了。 沿着走廊边缘走，一手不时的搭一下墙壁，和其他来往的人擦肩接踵。也有如她一样喝多的，走路不稳，乔小胖在后头跟着，遇到这样的就抬手挡一下，免得生事。 孔钰在后面走，接连的叹气，怎么就接着这样一任务？ 终于，顺着走廊出了二楼，后院有一条楼梯是直接通到院子里的。而这后面的院子也是玩乐的场子，真真是无比热闹，灯火通明，嘻嘻哈哈，乐声四起。 “花树的香气，果然是好闻，小胖，在咱家也多种些树吧。”脚下摇摆，倒是能一直坚持着不倒下，也是很厉害。 “不行，种太多的花树招蚊虫。”乔小胖拒绝，这事儿已经拒绝过多次了，家里是生活的地方，又不是蚊虫养殖场。 “小胖哥哥，你就同意吧。”转过身，她还精准的找到了乔小胖，伸手就要抓他，可是乔小胖灵活一躲，就避开了她的手。 “别跟老子扯那些，赶紧走。”乔小胖边说边笑，显而易见，他乐意听哥哥这俩字儿。 鹿元元眯着眼睛笑，谄媚的很，被乔小胖推了一下，她就继续往前走。 “鹿小姐明显醉了，咱们把她带回客栈吧。”孔钰终于忍不住开口，数次眼看着鹿元元好像都要跌倒了似得。 “她喝醉的时候，鼻子往往比往常要更灵敏。”乔小胖告知，可别小瞧了喝醉的人。当然了，这和以前相比，她喝的也不算多。 有一回，她自己偷摸的在房间里喝，待得他和阿罗发现的时候，小半坛子都下肚了。 今儿只是喝了几口罢了，算起来，也就三杯的量，不多。 其实，乔小胖要比阿罗更纵容鹿元元，往往她神志不清的时候，更加语出惊人。多少从未听过的言辞，都是她神志不清的时候说出来的，乔小胖也跟着大涨见识。 “这边。”有岔路，只见鹿元元停在那儿片刻，随后伸手一指左侧的小路，就拐了过去。 乔小胖继续跟在后头，孔钰往那边看，多个清幽雅致的单阁小楼掩映在花树之间，小厮下人来来往往，那嘻嘻哈哈的声音不绝于耳，说这里是个风雅的玩乐之地，可是听那些笑声中夹杂的下流言辞，又算什么风雅？ 眼见着鹿元元朝着那边的单阁小楼走，她摇摇晃晃，又坚决不倒。 看起来，她是没有目的地的，因为她在那些热热闹闹的单阁小楼前走，一步一步。数次碰到了来往的小厮和丫鬟，各个都在看她。 很明显，她一个女人来这里找乐子本来就不多见，又喝的连路都走不好，可不更引人注目。 孔钰生出一股想把脸遮上的想法，因为跟在后头太丢人了。 单阁小楼太多了，在这后院又连着前面的主楼，她走啊走，都走到厕所了，又绕了回来。 乔小胖耐性极好的跟在她身后，又一直走，终于，这回在花树簇簇前停了下来。 站在那儿，还能瞧得见她在摇晃呢，但脚底下生根了似得，她就站在那儿不走了。 乔小胖立即朝着花树深处看了看，两条小径，通往两栋小楼。眼下，小楼里都灯火通明的，其中一栋里头吵吵嚷嚷的，那些男人粗着嗓子，还有姑娘娇笑的声音混杂一起，耳朵都恶心了。 “这儿。”转身，面朝花树深处的小径，她眯着眼睛，说完又莫名笑了。 乔小胖走到她面前，特意的顺着她鼻尖对着的方向看了看找了找，这回确定了，就是那栋亮着灯火，但又没什么人声的小楼。 “成了，找着了，咱们进去吧。”乔小胖一扬下颌，这就是那婉沛姑娘之前所在之地。 乔小胖当先就往里走，孔钰走到鹿元元旁边，见她还不动，不由歪头仔细看她一眼，却发现她站在那儿闭着眼睛，看起来像睡着了，倒是鼻子一个劲儿的吸气。 “鹿小姐？”孔钰唤了一声，就见那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走。”抬手一挥，她就摇晃着往里走。 孔钰立即跟着，顺着小径往里走，还未走到小楼跟前呢，就听到后头有脚步声。 回头，视线略凌厉，回头的瞬间便寻到了发出脚步声的人，神色立时一松。 只见数个人快速的从花树丛外走进来，步子快，脚步也轻。 “王爷。”那几个人后面，一个银白的身影出现，步子不疾不徐，但也很快便到了跟前。 卫均是清贵的，与这种声色之地极为不相称。再加上一身银白的袍子，更显干净无尘。 他视线越过孔钰，看向小楼门口，乔小胖和鹿元元在那儿，同时护卫也围过去了，这小楼眨眼间就瓮中鳖似得。 “花费了一天的时间，一直都在这儿？”卫均问，一边朝着小楼走去。 孔钰也有些无言，“回王爷，是。” 卫均的面上倒是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乍一看他好似个性情中夹杂宽厚的人，并不会斤斤计较。 到了小楼前，鹿元元也就在他身前，她微微摇晃着，还有一股酒气。 眉尾微扬，他扫了一眼乔小胖，倒是不知为何乔小胖会容忍这小土匪喝酒，不是一直跟管女儿似得管着吗？ 刚要说话，就听得旁边相隔不过十米的另一栋小楼门口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大概是这点雀轩的姑娘在央求着什么，撒着娇，接连喊哥哥。 那被唤哥哥的男人高兴的很，哈哈大笑，惹得那姑娘更是哥哥哥哥唤个不停。 这矗立在小楼台阶下的人明显听到了，也跟着呵呵笑。 “小胖哥哥。”她唤，像是故意学人家那姑娘似得，软绵绵的如同一只小绵羊。 乔小胖单手托着册子，歪头去看她，也跟着一乐，“哥哥？哥哥？” 他话音落下，两个人就忽的伸手抓到一处去，互相对望。 “哥哥长，哥哥短，哥哥ying了又不管！” “哥哥长，哥哥短，哥哥ying了又不管！” 跟提前商量好了似得，他们俩一同说，说完就笑到一处去。 尤其鹿元元，笑的都弯腰了，看起来两条腿好像都站不住了似得，直往地上坠。 乔小胖一手拎住她的手腕，一边笑不可抑，“就知道你要说这荤话！老子书里这些荤词儿，都是跟你学的，黄货！” 鹿元元还眯着眼睛乐，“下凡的仙子最纯洁，你闭嘴。”一听她那软软的音儿，就是喝多了。不过，这喝多了倒是知道维护自己。 “成，仙子，王爷来了，快带着王爷进去见识见识吧。别以为咱们就是在这儿吃喝玩乐呢。”卫均来了，乔小胖又岂能没看见。不过呢，不去看，也就自动忽视了。虽然，那么扎眼，也不太容易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