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坦诚相待
坦诚相待 等到林邕清醒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青莲宗的外宗,荆门州内的一处大宅院里。 外宗就在州府之内的闹市里,似乎越过红砖绿瓦,跨过上书“青莲剑宗”四个大字牌匾之下的门槛,便能从孤独枯燥的修行生活中走出来,融入到那吆喝声四溢的凡俗生活中去。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是先贤对莲的评价,青莲剑宗也不似寻常的大宗门一般,非要寻一宝地,非要找一安静的山脉才能潜修。他们偏要在这闹市之中设一外宗,任凭外界如何喧嚣,我心自静如镜。 这外宗当然和蜀山的外山不一样,蜀山的外山之上几乎全是外山弟子,修为不高;可这青莲宗的外宗,则是青莲宗弟子入世的关口。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位长老来这外宗轮值,百姓若遇到修行界的难事,便可以直接在青莲剑宗的大门口投下一封信笺,若是青莲剑宗判定的确有妖、兽或者魔道中人作乱的话,便会直接排除门下弟子去处理。若是青莲剑宗现这是各州府或者庙堂之上的暗斗,他们便会装作没看到。 毕竟圣皇这些年来也一直压制着庙堂,庙堂之事不问江湖,江湖之事不牵庙堂。 这条规矩自圣朝开国之日起便有了,让人称奇的是,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都从来不会违反半分。 也有不懂事的正道和魔道弟子去问过自己的师傅,可他们的师傅却总会给出那一句:“遵守就行了!否则把你逐出宗门。”正道不愿和庙堂有太多的摩擦这想得通,可连魔道都是如此,便就让人有些费解了。 所以,圣朝之主称圣皇,魔道之主称圣主。名讳相撞,可圣皇却佯装不知,这便是庙堂先给出的态度。 江湖是江湖,庙堂归庙堂。 要说和庙堂关系较近的宗门,那只有青莲剑宗了。 因为他们本就算入世之宗,所以在恶鬼山上,林邕在空中画了一支青莲,这荆门州的修士才会直接调头回城。 若是林邕知道底下会藏着一个貌似是魔道的天才弟子,恐怕也不会如此自负用青莲劝退从州府赶来的小宗师了。 他悠悠醒来,抬眼一看,周围全是自己的师弟们。 看到自己醒来,这段日子在外宗轮值的长老走了进来。 这位长老是个妇人,举止雍容,面上随时带着一抹淡笑,穿着一袭淡色长裙,无论面对何种弟子,都是微笑点头,让人觉得十分的舒服。 曾经从弟子之中流传出这么一句:“恨我不生早,不然愿把此心终生付与李长老。” 这位长老名叫李心吟,下境宗师,在宗内最受欢迎的长老,不仅迷了一众小老头,还让很多年轻弟子捶胸顿足,恨自己不早生十几载! 看到了李心吟前来,众弟子急忙让开。 林邕只觉得一股淡淡的香味钻入鼻孔,便看到了李长老那张温柔的脸。 她的长垂到了林邕的额头之上,李心吟立马撩了撩长,这一个动作,便让周围弟子的心跳快了几分。 李心吟帮林邕把了把脉,确定这位弟子无事之后便朝着林邕说道:“你再休养几日,的确是被煞气所冲撞,等你好了,再来和我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形。你也莫多想,好好养伤,六宗大比汇溪境的比拼就全看你了。”说完之后,便翩然离去。 “六宗大比!” 听到这四个字,林邕咬了咬牙,誓一定要在这六宗大比上出人头地,成为追闪耀的那颗星! …… 徐长安醒来的时候,现自己在床上。而在自己对面,则是有一张空床,上面明显有人睡过的痕迹。徐长安环顾四周,黑色的长剑放在了船头,这是一栋老旧木屋,除了两张床之外,便没有多余的东西,被褥也显得有些老旧,可却洗得白。 徐长安才掀开被子,便立马捂上。 虽然他不是光溜溜的,可身上衣服也所剩不多,可光屁股也没多大的差别了。 正在这时,一个老汉走了进来,他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徐长安,把那身粗布衣服放在床头,也不等徐长安问,逃也似的离开了房屋。 徐长安有些诧异,可也管不了那么多,衣服显得有些小,可总比光着屁股强。 他想了想,还是提着剑出了门。才出门,便看到门外有一条平静的江,而江便则有一蓝衣少年正在垂钓,蓝衣少年的身边,还卧着一只白色的小猫。 徐长安看到这一人一猫,顿时松了一口气。 现他出来,小白转过头,冲着他叫了一声。蓝宇急忙瞅了小白一眼,冲它抱怨道:“你看,又把鱼儿吓跑了!” 小白罕见的没有怒,委屈的叫了一声。蓝宇叹了一口气,放下了鱼竿,朝着站在远处的老汉挥了挥手,那老汉急忙搬来了一个小凳子,还有一根鱼竿。 徐长安见状,便走了过去,坐在了凳子上,拿起了鱼竿,照着蓝宇的样子学习怎么钓鱼。 蓝宇没有放饵,直接把鱼勾甩了出去, 徐长安再笨,也不可能和他一样,只能把竿放下。 蓝宇脸色有些苍白,看了徐长安一眼,淡淡的问道:“你不和我说说?” 徐长安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根据小白带回来的消息,应该是有人引爆了山上的火药,摧毁了清风寨。” 蓝宇盯着平静的江面,淡淡开口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正好突破到汇溪境,可突然之间只觉得一阵山崩地裂,之后我也记不得了。” 蓝宇再度摇了摇头。 “真的,之后我好像还和人交手……” 蓝宇猛地把竿放下,盯着徐长安大声问道:“解释一下,那火龙鳞怎么会在你这里!” 徐长安眼中出现一阵迷茫,蓝宇死死的盯着他,最终目光还是柔和了下来,冲着徐长安说道:“你自己摸摸自己的脖颈处。” 徐长安摸了摸,并没有现什么奇异的地方,眼中的狐疑之色更浓。 蓝宇看着徐长安,他仿佛是真不知道一般,只能叹了一口气道:“你先运行一种功法,别用你佛门的就行,运行一周之后,把灵力朝这个地方输送。” 他说着,用手指头点了点徐长安的脖颈。 徐长安闻言,点了点头,便照着蓝宇的话做了。 当灵力朝着蓝宇指的地方去时,他身上顿时红芒大盛,身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罩,身体之上,也浮现了一层如同鳞片一般的铠甲。 徐长安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摸了摸有些烫的脖颈,迷茫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蓝宇看到他这个样子,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你觉不觉得有点眼熟?” 徐长安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蓝宇。的确,生在他身上的一幕,的确和当初在蓝宇身上见到的那一幕十分相似。 蓝宇拍了拍凳子,徐长安散去灵力,坐了下来,他知道蓝宇有话问自己。 “当初莫问安找到我,便是用出卖他朋友来我这里换取功法,他想多活几年,所以便想到了修炼。” “他来和我描述了一下他朋友隋远行拥有的那东西,我感知在他身上残留的气息,加上他的描述,我便知道这是什么了。” 徐长安听着蓝宇从头到尾把这事理一遍,心中一凛。 蓝宇坐在凳子上,提了提鱼竿,没有挂饵的鱼钩还真的钓上来一条鱼,而且是一条金黄色的鲤鱼。 站在不远处的老汉,眼睛都看直了,金色的鲤鱼不停的扭动身子,在朝阳之下,那身金黄色的鳞片夺人眼球。老汉作为渔民,他在这河道之上打鱼打了大半生,还没见过金色的鲤鱼。这少年,漫不经心甩甩勾,甚至都没有挂饵,就能钓上来? 只见蓝宇把鱼钓上来之后,又把它放回了水里。 “因为他那东西,我也有,只是属性不同而已。” 蓝宇淡淡的说道。 “那姓周的老头有没有给过你什么?” 徐长安听到这个问题,闭上了眼睛,最终缓缓的点了点头:“一小块类似石头的东西,暗红色,还带有黑色煞气。” 蓝宇没想到徐长安会这么痛快的说出来,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把鱼钩甩入江中。 “这便是火龙鳞了,你借助我冰龙鳞突破到了汇溪境,然后火龙鳞又……” 他话还没说完,徐长安便把头埋得很低,声音也很小:“对不起,我不知道……” 蓝宇转头看着他,徐长安不敢抬头。 这事怎么都像徐长安坑了蓝宇,而且蓝宇之前还尽心尽力的把他净化一部分煞气,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凭借冰龙鳞突破。 “真不知道?”蓝宇皱起了眉头。 徐长安点了点头。 最终,蓝宇转过头,再度叹了一口气。 “好了,这事就算了,龙鳞而已。我回家以后,也可以突破,就不计较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咧了咧嘴。 果然,财大气粗就是不一样。 “那还有一件事,你认不认?” 徐长安看着他。 “你突破了,还护不护送我回家?” 徐长安听到他这么问,反而叹了一口气。 “你觉得呢?” 蓝宇听到这话,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就好,对了,你叫什么什么名字?” “徐安。” 蓝宇听到这两个字手微微一抖,没有让徐长安现。 两人沉默半晌,在这期间,蓝宇也提了几次竿,每一次都是金色鲤鱼吗,钓上来之后蓝宇又把它们放回了江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条,那金色的鲤鱼就像碰瓷一般直往他的鱼钩上撞。 “行走江湖,换个名字稳妥一些,还有你这胡子也该剃剃了。” 徐长安看了他一眼,只见蓝宇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他。 这东西他可不陌生,在长安就见过,是一张通缉令。 不过和朝廷的不同,下面的落款是青莲剑宗。上面画着一个虬髯大汉,**这上半身,把一柄黑色的大剑扛在了肩头之上。 上面还只是写了让百姓看到这人以逃命为先,此人乃魔道的天才弟子。 而且还有一条悬赏,若是有散修能斩杀或者生擒此人,便可以拜入青莲剑宗,而且也能随行参加此次的六宗大比。 徐长安看了一眼蓝宇,蓝宇从怀里丢出了一把剃刀。 “这里是荆门河的主道,我早上进了一趟城,现了这个东西。昨晚和你交手的应该是青莲剑宗的弟子,还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徐长安接过了剃刀,把那通缉令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蓝兄不必客气,请说。” “我也不和你拐什么弯弯绕,你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我来自于一个隐世大家族,因为无聊才跑了出来。因为血脉特殊,所以能够硬抗煞气,我比较好奇的是,你呢?” 徐长安心一凛,有几分难受。 蓝宇待他没得说,这位公子哥只是调皮了一些,可无论是大大方方的给他龙鳞还是帮他净化一部分的煞气,人家都坐到了仁至义尽。可自己呢,徐长安开始纠结起来了,要不要告诉他身份。 “要不是危难时候,这火龙鳞自动附在你身上,我还不知道你血脉也特殊,也能硬抗煞气。” 徐长安低下头,咬咬牙,最终只能说道:“蓝兄,我有难言之隐,若时机到了,我一定坦诚相待。” 蓝宇看了他一眼,轻笑道:“我才没兴趣知道,只是行走江湖,我怕你仇家太多,你作为我的家臣和保镖,最好和我同姓,不要给我带来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烦。” 徐长安猛地抬头,只看见蓝宇随手丢出一条金色的鲤鱼,那鲤鱼落入水中,朝着蓝宇吐了个泡泡,尾巴一甩便再度消失于水中。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揣着剃刀,站起身来朝着蓝宇鞠了一躬,随后便走回屋里。 徐长安走后,蓝宇手微微一阵,小白在他旁边叫了一声。 蓝宇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摸了摸小白的小脑袋,似乎是对着小白,似乎又是在喃喃自语:“放心吧,我和那些人不一样,也不会说出去的。” 随后钩子一提,又是那条金色的鲤鱼。 他叹了一口气,不厌其烦的把鲤鱼丢到了江中。 “愿者上钩,还上的是一条金色鲤鱼。不知道是我姓蓝的上了你的钩,还是你这赫赫有名的忠义候上了我的钩?” 小白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蓝宇,安静的卧在了他的身旁。 …… 徐长安找那老汉要了一个盆,随后打了水,认认真真的洗了脸,把自己的胡须都给剃了,一个俊俏少年出现在了老汉眼前。 都说别以貌取人,可往往戒言才能反映出真理。 虬髯大汉,让人一看便觉得不是好人;可徐长安剃了胡子,便成了某家的公子哥,老汉对徐长安都立马少了几分畏惧。 徐长安打整完毕,提起长剑,找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御剑诀中御剑飞行的法子他早就烂熟于心,所以毫不费力御剑而起。 他要去恶鬼山看看,他不信没一个活口。 徐长安落到了山顶,搜寻了一圈,果真没活口,他不知道生了什么,也没找到崔巍还有孟江等人的尸体。 徐长安想了想,想起了半山腰的那个山洞,便再度御剑,来到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