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苍老而又年轻的心灵
画面再次切换。 地行龙魔王的地城里尸横遍地，到处都是碎肉和污血。 紫袍巫师兰德鬼鬼祟祟贴着墙角往前摸索，小鬼蹑手蹑脚跟在他的身后。它们偷偷越过地城的分界线，到达了伏厨的地城范围。 这个小鬼就是跟着简祈来的那一只。与其他小鬼不同，它具有极高智商。 在兰斯洛被巨石术埋住的时候，正好小鬼就躲在旁边，将一切尽收眼底。它没有暴露自己，而是悄无声息逃了回去，找到地行龙魔王求救。 没想到两人再次回到这里，伏厨的地城已经变成一片荒芜，符文领域全部消失。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兰德极为警惕，动作越来越小心翼翼。 前方是岔路口，兰德低声问道：“往哪边？” “右边！”小鬼的声音又尖又细，刻意压低后像是婴儿的哭泣。 地下世界有通用语，可以让所有生物进行交流。这种语言简祈来也能听懂，地城之心像是自带了语言翻译系统，刚与小鬼接触的时候，就能完全理解小鬼每句话的意思。 有的时候简祈来甚至会怀疑，地城之心就像是一台极为先进的超级电脑，与自己融合就像是植入电脑芯片，自己才会被改造成一名魔王。又或者说，魔法文明也有如电脑和人工智能的技术，而地城之心正是其成果的最佳展示。 魔法文明与科技文明，完全不同的两种体系，但也有很多相似性。 得到了小鬼的提示，兰德再次向右边岔路行进，两人只要往前继续走，很快就可以到达埋住兰斯洛的地点。 一阵心悸的感觉同时出现在兰德和小鬼身上，它们僵硬地回头，遥遥望向自己的家园。 地行龙魔王巨大的身躯半跪在地上，旁边华美的地城之心残破不堪。一个又高又瘦的白西装黑人，站在魔王的背后，缓缓高举起十字匕首。 兰德怒吼一声道：“抓紧我！” 小鬼扑到他身上，用小爪子死死抓住兰德的紫袍。 狂风涌动，兰德脚下神秘的传送法阵闪烁，符文快速旋转，像是要起飞的直升机螺旋桨。 这是兰德催动全部魔能才可以释放的精准定位传送阵，而且还带了小鬼，消耗完魔能就开始消耗兰德的生命力。 只有地底世界的贵族，鲜血墓碑上有名字的纯正吸血鬼才能轻松施展这种强大的法术，兰德只是一个骷髅法师，他还不够资格。 施展完了这个法术他已奄奄一息，最后全部力量只能用来往前一跃，不顾一切挡在地行龙魔王身后，像是扑向火焰的飞蛾。 马丁的十字匕首刺入兰德的头骨，圣光绽开将他的头骨轰得粉碎。这个忠心耿耿的老法师死在了自己主人前面，最后的忠诚甚至比圣光还要耀眼。 马丁眉头一皱，哼道：“愚蠢的家伙。” 他一脚踢开兰德的尸体，再次举起匕首，地行龙魔王已经失去了反击能力，勉强往旁边蹒跚移动了两步。 这次马丁再也没有给它任何逃脱的机会，匕首深深扎进了它的胸膛。 最后画面黑暗之前，小鬼窜到了魔王和马丁之间，像是一阵灰色的风。 简祈来醒了。 这些全都是上一任魔王死前的记忆，最后应该是小鬼抢走地城之心，逃到地表人类世界遇上简祈来，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再次获得了上一任魔王的部分记忆，简祈来变得有些恍惚，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简祈来，还是一只地行龙。 地行龙是生育能力极其低下的生物，基因中就携刻着对孩子的渴求和眷恋。 它们从成年开始，一生都在为得到后代而努力。在地下世界，所有生物都知道它们充满了家长欲，甚至碰上其他种族被遗弃的幼崽，也会抱回巢穴抚养。 这只地行龙成为魔王的时候还没成年，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孤独建设，没有机会寻找自己同类中的另一半。 孤独的他，也特别害怕孤独。 地城从弱小变得壮大，这个地行龙魔王把所有地城居民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充满了慈爱和保护欲。 简祈来能感受到地城被屠戮时地行龙魔王的痛苦，这种深沉的痛刺穿了他的心，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倒在面前，而自己却不能为他们做任何事。 不知不觉简祈来已泪流满面。 “大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小鬼正好在这时从旁边窜了进来，它的头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痕，鲜血顺着额角一直往下流淌，看上去触目惊心。 可这时候它却没有关心自己，而是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简祈来的身上。 简祈来扭头望向小鬼，愣了片刻后破涕为笑道：“你没事也太好了！” 这只小鬼不仅是他的第一个仆从，也是地行龙魔王当初召唤出来的第一个仆从。 对地城魔王来说，召唤小鬼是很基础的法术。只要有足够魔能，想召唤多少就召唤多少。 可这只小鬼非常特殊，不仅速度和力量远超普通小鬼，智商和情商也很不一般。 最重要是他对简祈来和地行龙魔王来说，有着完全不同于一般小鬼的意义。 简祈来看着小鬼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以后你就叫阿福！” 阿福是当初简祈来家里一只大狼狗的名字，从小陪着简祈来长大，现在这个名字由小鬼继承。 小鬼感动得一塌糊涂，浑身发抖道：“我叫阿福吗？我也有名字了，谢谢魔王大人，我终于也有名字了！” 简祈来摸了摸它的脑袋，心中有些感慨。融合了上一任魔王的记忆，仿佛经历了两段生命。过往的一切化作泡沫，现在的自己心态上更像是沧桑的长者，多了成熟与厚重。 当然，毕竟大部分记忆还是属于简祈来这一段人生，在短暂的伤感过后，还是会有年轻人的情绪涌现出来，不会真的让他变得和地行龙魔王一样英雄迟暮。 他现在拥有的是一颗苍老而又年轻的心灵，两段不同的生命在此交汇，将要共同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一个全新的地城魔王，汇入了这个时代的旋涡，即将绽放出属于他独特的耀眼光芒。